简介
如果你喜欢阅读宫斗宅斗小说,那么一定不能错过犹带昭阳日影来。这本小说由知名作家月逐舟行创作,以晏如归姬绪为主角,讲述了一段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小说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让读者们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113475字,快来一探究竟吧!
犹带昭阳日影来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届时,泼天的脏水,足以将晏家几代忠骨垒起的功勋碑,彻底污毁、倾覆!
阿爹名义上送我回京学规矩,实则却是晏家在这盘死局中,向着那高踞龙椅之上的太崇帝,投下的一枚沉重的砝码,是将晏家最珍视的“软肋”,主动奉于御前,表明立场:
晏家无意拥兵自重,遵守朝廷礼法!
所以我回玉京,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看着,反而成了一颗定心丸。
太崇帝会想:晏彪终究是“识相”的,愿意把女儿送来。
同时,我作为“明面上的人质”,反而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护身符”。
皇帝也好,那些想将晏家拉入己方阵营的皇子权贵也罢,在彻底撕破脸皮、图穷匕见之前,需要小心翼翼地保证我在京城活着,还要活得体面。
因为我的安然无恙,是他们稳住手握重兵的晏家、维持表面平衡的必须前提。
一旦我在玉京“意外”横死,无异于直接点燃晏家这座沉寂的火山,将凉州三十万铁骑的滔天怒火引向自身。
所以,我的价值——我活着本身,便是这场血腥博弈中,最冰冷也最坚硬的筹码。
一想到自己竟成了阿爹的软肋、成了悬在晏家头顶那把刀上最脆弱的一环,我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营帐支柱上,粗粝的木刺硌得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玉京……那座被我嗤之以鼻的金丝牢笼,竟成了眼下唯一能保全自身、不至于立刻成为家族催命符的……方寸之地?
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冰冷的束缚感,瞬间攫住了我。
我忽然想起,前日偷偷听见阿爹与四哥、六哥在灯下低语。
那时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帐壁上,晃晃悠悠,如同鬼魅。
“……陛下春秋渐高……几位殿下动作都紧了……”
是四哥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
阿爹沉默良久,只有灯花爆开的“噼啪”轻响。最后,是那声极其沉重、像压垮了千斤重担的叹息:“……树大招风……晏家,太重了……”
当时的我不懂那叹息的分量,此刻却像有无形的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心窝里。
晏家的兵权有多重,压在天平上的砝码就有多重,重到连我这个十四年来在塞外放养的小女儿,都成了那权衡拉拢的紧要一环。
他们容不得我在黄沙里自在,也由不得我选。
我抬头,对上阿爹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是权力倾轧的漩涡,是看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凉州的风沙教会我勇猛直率,却从未教过我解读这深宅大院、巍巍皇城之下,如此沉重而危险的潜流。
这京城里有关皇权的博弈,原比这回纥的弯刀更冷,比漠北的寒夜更黑。
阿爹缓缓坐下,动作带着长年征战浸染的迟缓和沉重。
他那双曾令敌军胆寒的鹰眼,此刻越过帐中所有人,最后,沉甸甸地落回到我脸上,那眼神里交织着痛楚、决绝,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力。
“七丫头,玉京……你必须回。不仅仅是为学规矩。”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风霜。粗糙宽厚的手掌落在我头顶,力道很轻,却重若千钧:“晏家戍守边关多年,拱卫的是大胤江山,大胤百姓。”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爹不怕马革裹尸,晏家男儿亦不惧埋骨黄沙!但你是爹唯一的女儿,是晏家唯一的明珠。爹不能让你在这风口浪尖上长大!回玉京,回你祖母和你二哥身边去,回你阿娘王氏的母族庇护之下,远离边关是非,更要远离……那些皇子们的虎视眈眈!”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几乎要将人压垮时,营帐厚重的毡帘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掀开。
阿娘静静地走了进来,她穿着素净的玉京式样深衣,发髻一丝不苟,脸色在昏黄灯下显得有些苍白,眼圈微红,却带着一种近乎冰雪般的沉静。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帐内剑拔弩张的男人们,最后落在我狼狈惊惶的脸上,带着无声的抚慰。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捧着的东西轻轻放在了那张堆放着箭矢、磨刀石和粗粝地图的案几上——
一件叠得整整齐齐、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流淌着柔和光泽的红色衣裙。
我认得,这仿佛是玉京最时兴的流云锦缎,细腻得仿佛天边的云霞,绣着繁复精致的缠枝海棠花纹,与这充斥着硬弓利箭、粗麻帆布的营帐格格不入。
阿爹看到阿娘,眼中翻腾的狂怒与痛楚似乎被强行按捺下去,只剩下更深沉的疲惫。
他重重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仿佛带着千斤重担。
阿娘走到我面前,冰凉却柔软的手轻轻抚上我微微汗湿凌乱的鬓发。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梳理着,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昭昭。”
阿娘的声音很温柔,像初春消融的雪水,清泠而冷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听话,听你爹的。”
“正是因为疼你,爱你,所以才更要送你走。这凉州的沙,晏家的旗,太重了。你还小,扛不起,也不该让你扛。”
她顿了顿,目光深深望进我眼底,带着心疼与怜爱:“我的昭昭性子像火,像风,像这塞外的烈阳,娘爱极了你这鲜活劲儿,恨不能你一辈子如此……可玉京,虽是一张看不见的罗网,却也是护身的铠甲。”
说着,阿娘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心口,“要学会审时度势,更要懂得……藏锋于鞘,就像你阿爹一样,要把最利的刀藏在鞘里,你可懂得?”
她将衣裙放在我手中,丝绸的触感冰凉柔滑,与我惯穿的皮甲粗布截然不同。
“记住。”
阿娘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洞悉世事的清醒与沉重,“玉京不是凉州。行事说话,需三思。你姓晏,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晏家。莫要轻易相信他人,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对你示好的皇子。”
阿娘的眼神深邃,穿透昏黄的灯光,仿佛已预见了什么,带着一种穿透骨头的清醒:“他们看中的,或许并非我的昭昭本身,而是你身后的凉州铁骑,是你父兄手中的兵权。”
“娘……”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阿娘轻轻摇了摇头,止住了我后面的话。她看向阿爹。
阿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里面翻滚的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凉的决绝。
他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物——
一枚麒麟形状的墨玉坠,它通体乌黑,却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边缘被打磨得无比光滑,用最坚韧的牛筋绳穿着。
紧接着,阿爹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粗糙的大手带着厚茧和疤痕,小心翼翼地、近乎笨拙地将那根牛筋绳绕过我的脖颈,解开了我平日里一直戴着的那一串狼牙,换上了那枚墨玉坠。
冰冷的墨玉贴上我温热的颈间皮肤,激得我一个寒噤,那冰凉仿佛能渗透骨髓。
“戴着它,死也不许离身!”
阿爹的声音斩钉截铁,“这是爹的念想,也是……万一……万一真到了那一步,玉京城里,见此玉坠,琅琊王氏的人,会豁出命去,护你周全!”
他最后深深凝视着我,那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骨肉,将我的模样刻进他的神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