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子的动作,数名宫女手中捧着一沓子宣纸,穿行在众宾客中,见人就发一张。
沐云景迫不及待的打开,鼻子差点气歪,只因宣纸上画着一幅画,上面赫然是——冰凌花。
就那么很突兀的光秃秃的一朵花!
沐云景瞄了一眼左右,大家拿到是一样的画,想来是印刷版本。
太子解释道:“冰凌花只有一朵,想必不能让大家尽兴,于是孤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其画于纸上,赠与大家。”
众人:“。。。。。。”
知晓太子性子胡闹,没想到这次闹成这样,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
再不从「冰凌花」中转移话题,太子这厮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沐云景已经看到邻桌几人的嘴角抽动。
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出了座位,沐云景冲着台上道:“冰凌花让人心旷神怡,以画代花更是极大的创意…不知三皇子殿下可有准备什么样的奇花,让大家见识一番?”
于尔一个踉跄。
众人汗颜!
连沐云景这般的人物,转换话题都如此生硬了吗?
三皇子今年十七岁,与永清公主一母所生,他脸上稚气未脱,眼神锐利,穿一身蓝色长袍,腰挂青玉。
他其实不介意太子殿下继续胡闹,反正丢人的又不是他。
不过沐云景提到,他便无法推脱。
见太子也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三皇子惶恐道:“我课业繁重,财力不足,父皇也未赠我花卉园,实在是没有能力培育奇花,诸位见谅。”
众人连道不敢。
“不过,”三皇子继续说道,“赏花宴是年轻人的聚会,我虽暂时没有能力培育花卉,却不想因此扫了大家的兴,
数日前,我看到一株好看的花,便将其买了下来,现呈现给大家,以供娱乐。”
“诸位请看!”三皇子指着众人身侧道。
众人转身。
只见两名宫女并排,抬着硕大的花盆,盆中长着朵深红色的花,其花朵硕大、色彩鲜艳,花型独特,让人不自然的产生霸气、威严之感。
此花一出,热闹的场中瞬间安静下来,几个不认识花的,也被同伴拉了回去。
太子眼神微微闪烁,随即掩藏下去,略有深意的看了他这位三弟一眼。
沐云景眼神眯起,回忆起前几日贵妃娘娘想要让三殿下染指北境军事的场景。
永清纤手一顿,瞳孔微微收缩。
浔阳小心的看向太子哥哥。
三皇子好似完全不知晓此花给众人带来的反应,他继续说道:“此花非我所种,我只知晓花名,说来也巧,此花名为菩提花。
菩提植净本,蕴此妙观方。
我只能以此花恭祝大家平安、吉祥、聪慧、圆满!”
三皇子花名介绍完,祝福说出,众人更是鸦雀无声。
几个胆大的偷瞧太子,见他面无表情,赶忙又低下头去。
只因此间大部分人知晓,菩提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帝王花,其花语中包含对至高无上权力的渴望与追求。
太子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帝王,现在另外一个身份高贵的皇子也展露出对皇位的追求,这…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为之,这些都不是他们这些未来的臣子可以评价!
沾染了皇家事,弄个不好就会掉脑袋!
所有人缄默不语。
云朵的阴影重重的砸在众人身上,四周空气凝固,让人缓不过气。
总要有个台阶,否则不知如何收场,永清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冲着太子拜道:
“太子殿下,三皇子不识花卉,惹了笑话,还望殿下见谅,皇弟,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跪下!”
“怎么了?”三皇子眼神中透露着清澈的疑惑,却听话的跪了下来。
帝王二字难以在众人面前说出口,永清给太子一个歉意的眼神后,附在三皇子耳边轻声说话。
三皇子越听越是心惊,额头冒出冷汗,待永清说完,他惊恐万分的解释道:
“臣弟绝无此意,臣弟实在不知此花花语与别名,请皇兄责罚!”
东宫有储君,其他皇子若是表现出对皇位的兴趣,那可不是小事,以当今天子对太子的宠爱,定然重重责罚。
永清也跟着三皇子跪下,静候太子殿下发落。
“常言道,不知者无罪。”太子哈哈一笑,上前搀扶起他二人,“今日是赏花宴,三弟也是想博大家一乐罢了,一株花碰巧叫这个名字,大家千万不要多想。”
“是臣弟学艺不精,”三皇子一片汗颜,起身后,尤在后怕,不敢直视太子的眼睛。
于尔笑道:“三殿下的花也是极美,只是相比太子殿下的冰凌,少了几分贵重、大气,大家说是吧?
来来来,感谢三殿下为大家开了眼,咱们一起敬三殿下一杯!”
“是啊!”
“请!”
“敬三殿下!”
于尔合时宜的插科打诨,既夸了太子,又让沉重的气氛缓和。
压在众人头上的那片云朵也恰到好处的飘走。
沐云景看向永清,眼中满是赞赏。
刚才那情况,只有她方便说话,否则难以收场,一旦传出去,必然引起京城震动。
…浔阳见沐云景目光一直落在永清身上,上前问道:
“沐将军先前主动询问三殿下,倒不知将军自己可有准备什么名贵花卉?”
三皇子擦着额头的细汗,笑着道:“浔阳皇姐,你这可问错人了,沐将军已与我皇姐成亲,你应该问我皇姐啊。
自古男主外,女子主内,现在的镇国公府,皇姐才是女主人。”
他目光单纯,好似完全在为刚才选花的失误找补。
浔阳咬着嘴唇,不情愿的转过身问道:“那么皇姐,你为镇国公府准备了什么奇花吗?”
“没有!”永清干脆利落的回答,她斜了三皇子一眼,暗怪对方突然把话题引到她这里。
永清冰冷的态度,引得众人议论:
“怎么觉得沐云景与永清公主的关系不好?”
“你傻呀,沐云景刚从北境回来,两人都未见上几面,估计都还没…..关系能好吗?”
“可这也太冷淡了。”
“拜托,那可是公主,而且是身份最尊贵的那个,我要是能娶到,都直接供在家里了,哪还有心思管她冷不冷淡?”
“说的也是……”
太子微微皱眉,永清如此说话,一点都未顾及镇国公府的脸面。
“回殿下,臣准备了!”一道声音打断了议论的众人,沐云景走到人前道:“是臣疏忽了,未向永清殿下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