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景转向众人说道:“众所周知周知,北境极其苦寒,无法培育奇花。
不过,我曾意外获得一幅画,与花有关,可供大家欣赏!”
此言一出,众人热情锐减!
京中能培植花卉的大员不多,赏花宴重在交流,拿不出花卉的人,拿出一些字画、古玩也是可以的。
只要主题与花相关即可。
只是沐云景毕竟军武出身,画是文人的玩意…实在叫人期待不起来。
沐云景从侍女手中接过画卷,动作轻柔。
这幅画是他近几日所画,记录了他在北境所见的一处美景。
画中有花,刚好应景。
沐云景展开画卷,眼中闪过一丝回忆,“我曾在北境见过一种奇花,它长在冰雪覆盖的高山,不畏严寒,不惧风雪,坚韧顽强,纯洁无暇。
它就是冰山雪莲!
这幅画就是因此而生,画名——傲立风雪。”
哗啦啦~
众人望去。
延绵的雪山,一眼望不到边,山间雪花点缀,全画素白,色彩单一,可是一眼就能望见正中间山顶的那朵雪莲。
冰肌玉骨,玉石雕琢,宛如冰雪中的仙子。
叫人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好一个傲立风雪!
好一朵冰山雪莲!
沐云景怎么会拿出这么好的画作?
一名年轻的翰林院官员端详了数刻,突然惊呼道:“山遇先生…这是山遇先生的画!”
“怎么可能?”单舒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刘翰林,你看清楚,山遇先生的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山遇先生是如今画坛的第一奇才,三年前横空出世,便让数名大儒赞叹不已。
他出世的画作虽少,却每幅都是极品。
两年前的春山图更是让莱国的文人墨客趋之若鹜,最终被神秘人千金购得,传为一时之谈。
就连苏大学士都收藏有一幅他所画的囚牛图,禾帝见过几次,都赞不绝口。
刘翰林小心的看了单舒一眼,难掩激动道,“我不会看错的,单小姐请看这里。
此画通过浓淡墨的变化描绘山峦,看似随意的几笔,让山、雪、花形成呼应,彼此间仿佛活了,还有下笔的勾勒…我曾研究过山遇先生的画,可以确定, 这就是他的手笔!”
“沐云…沐将军怎么会有山遇先生的画?”单舒还是不信。
“就是说啊,千金难求的画作,怎会出现在此,而且是不通文事的武夫…武将手中拿出。”
众人纷纷表示质疑。
尤其是那些才子们,质疑声最大。
刘翰林见众人不信,连忙道:“永清公主是苏学士的外孙女,又是京城第一才女,大家若是不信我说的话,大可请殿下一探!”
“嗯?”
见众人目光对向自己,永清停下摩挲画作的纤手,起身道:
“本宫已看过,这确实是山遇先生的画,画作手法与苏大学士府中的那幅囚牛图如出一辙!
让本宫佩服的是,这位山遇先生的画技比之先前更有精进。
你们看这幅傲立风雪图,观画者可由心而出。
若是看的是花,眼中就只有这朵冰山雪莲,山川风雪便成了背影,若是想看的是山,便只见重叠山峦,雪莲成了点缀!”
众人听完望去,果然如永清公主所说,见山是山,见花是花。
好一个傲立风雪,傲立的是山,也是花!
众人沉浸在画作中么,却听永清叹息道:
“只是有一处可惜……”
“哪里可惜?”众人迫不及待的询问。
永清秀美蹙起,“不知为何,从这幅画中看到一股淡淡的哀伤与孤独,这与画作本身的画境有所冲突,傲立风雪少了三分傲意,实在可惜…
不过此画非凡,若是出世,其价值不下于那幅囚牛图。”
永清说完,满脸惋惜,为的不是画,而是山遇先生这个人。
她自问才学惊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年轻男子中无人让她佩服。
但这位山遇先生是个例外,他画作的意境让人叹为观止!
尤其是那股冲天豪气与意气风发,让她向往。
早就想要结交一番。
可惜,山遇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外公几经探查,都未查出此人。
如今不知发生了何事,这位画作大家心态出现了些问题…希望不要因此一蹶不振。
“确是好画!”
“难得一见啊。”
“本公子终于见到山遇先生的画了,以后也有了吹嘘的资本了。”
众人沉浸在对画的讨论中。
沐云景看向人群中央的永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在场的佳人才子,第一个发现他画中奥秘的,居然是永清。
且,连自己做画时,不经意流出的伤感都被她捕捉到了。
京城第一才女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可惜,她不属于我…
永清从画中回过神来,看向沐云景,“沐将军,你方才说,此画是偶然所得,能告诉我这幅画是从何处所得吗?”
对呀,这画是沐云景拿出来的,岂不是说沐云景认识山遇先生?
众人竖起耳朵。
这是回京后,永清第一次正视自己,语气柔和,沐云景努力平静道:
“此乃在北境之时,一位奇人所画,我与他相谈甚欢,临别时他将此画送与我。”
他不能说是他画的,不然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镇国公府军武世家,嫡系继承人是个画家,外界会怎样传播!
永清双目闪过别样的光芒,“沐将军看清那人模样,身高几许?”
她太想见到山遇先生,这是第一次知晓其行踪!
“这个…”沐云景缓了缓,道,“匆匆会面,他当时带着面纱,我未曾看清他的模样。”
“戴着面纱?”永清疑惑,“山遇先生是女子?”
不应该啊,从笔力、意境上看,作者不像是女子。
沐云景摇了摇头,“我不知晓,北境苦寒,衣服臃肿,无法用身形判断,而且对方压了声音,我实在是听不出来…”
永清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
众人也是哀叹一片,惋惜这么一个认识奇人的机会,被沐云景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错过了!
武夫就是武夫,永远不知风雅为何物。
永清看向那幅傲立风雪,嘴唇嗫嚅,却未有言语…若向沐云景要这幅画,他会不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