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奈齐唱:
“祝镇国公世子与永清殿下,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这一次的声音三三两两,可就没有先前洪亮了。
要知道,永清公主乃是京城第一才女,于容貌上,也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
虽然台上的浔阳公主也是极美,不下于永清,但浔阳的生母只是一名宫女,且早已故去,身份上差了永清一大截。
这些个自命青年才俊,貌比潘安,才胜子建的未婚男儿,怎么能不对于沐云景一介武夫娶到永清公主嫉妒呢?
“早生贵子啊!”
“早生贵女啊!”
“早生贵子贵女啊!”在场男性的赞美之词极度贫乏。
场中的众人,也是反应不一。
浔阳举起的茶杯停顿了一下,接着像是无事人一般自顾的饮茶。
三皇子嘴角微扬,出神的看着酒杯,仿佛手中是一块无上的瑰宝。
永清面色铁青,银牙轻咬,手指紧紧捏着茶杯……太子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这是想用人言架我!
她正欲起身发作,却见台上的三皇子轻微的摇了摇头。
她这才作罢。
太子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对着沐云景挤眉弄眼,好似在说,哥们,孤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沐云景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方才无意中瞥见永清铁青的面庞,仍旧控制不住的心脏紧缩,不能呼吸。
他这才知道,释然,没那么容易…
他还以太子一个微笑,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茉莉花茶清甜,入口却尽是苦涩。
在众人未注意到的目光中,有一道隐晦的视线,看向永清公主,尽泛淫光,再看向沐云景时,尽是嘲弄。
太子还在台上发挥,众人只能跟随:
“贺吏部尚书老母八十大寿!”
“贺十六皇叔喜得贵子!”
“贺………”
众人:“……”
将京中喜事贺了个遍,太子终于宣布赏花宴正式开始。
年轻人欢聚一堂,没了平日里的繁琐礼节,畅游在花的海洋,大家逐渐放松, 氛围越来越浓。
“太子殿下,今年可有培植出稀有花卉?”户部尚书的小姐,单舒鼓起勇气发问道。
她头戴步摇,人面桃花,一条白色系带将小蛮腰勾勒得恰到好处。
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太子尚未成婚,单舒是太子妃的有力人选,为了今日得宴会,特意早起打扮了两个时辰,就为了吸引太子的注意力。
“哈哈哈,单姑娘问得好!”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太子投去一道赞赏的目光,对众人道:
“孤正好有一株绝世奇花欲与诸君共赏!”
他一挥手,一名宫女捧着一株花盆入场。
众人停下交流,纷纷望去。
只见花盆中尽是冰块,上面浮着一朵尺宽的花朵,花瓣金黄,如同被阳光淬炼过的金箔,薄且晶莹,似繁星点点落在雪被,璀璨夺目。
见众人被镇住,太子不无得意的介绍道:“此乃金盏花,孤赐其名为「冰凌」,其发芽、生长、开花需要数年时间,成熟后花瓣九枚,孤培植许久,总算成功。
孤敢说,其貌美,天下难寻,其高贵,花中之王。
可惜,冰凌所需的生长环境极其苛刻,孤想尽办法, 也只得了这么一株。”
众人闻言,口中极尽赞美之词:
“好花!”
“色泽金黄,出身高贵,让人忍不住膜拜。”
“仅一株,园中所有的花朵便失了颜色!”
沐云景离冰凌隔着一丈距离,也觉此花绝美,让人赏心悦目。
配得上第一个登场!
太子这厮,今日还算做了件人事!
待那名捧花的宫女将花摆放在台下中间的圆形展台上,太子说道:“此花只有一朵,今日赏花宴上人数众多,故而孤只能请大家围观。”
围观?众人不解。
太子继续说道:“大家听孤号令,跟着孤排好队,每人绕冰凌转一圈,随后回座!”
“三弟,你排在孤的后面,接着是浔阳,皇弟们,哦,沐云景,你就跟在浔阳身后…”
三皇子看天,浔阳扶着额头,众皇子看向地面…
沐云景:“。。。。。。”
原来是这么个围观!
收回刚刚太子做了件人事的那句话!
台下众人目瞪口呆,甚至惊掉了下巴。
说实话,以他们的身份,真的不太想为了看一朵小花而排队转圈。
可是太子储君发话了,做臣子的岂容拒绝。
众人只能耷拉着脸,出了座位。
于是,赏花宴外围的人看到这样一幕:宴会中这些出身高贵的公子小姐,排成一个长队,面色庄严肃穆的在中间转起圈来。
“不会是谁死了吧?”
“好像在瞻仰谁的仪容。”
“怎么可能?这是赏花宴,又不是告别宴。”
“敢赌吗?”
“有何不敢!”
身处队伍之首的太子,不知道给外面围观的人造成了误会,他转了一圈后自觉的站立在一旁,耐心的向众人介绍他的作品。
众人脸上诚惶诚恐,内心苦大仇深。
本想着转一圈早点结束这闹剧,谁知突生变故。
礼部尚书的公子陈信甚有眼力见,他转完一圈后,居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昂首高呼道:
“天将奇花啊,这是天佑我莱国的征兆,有此征兆,我莱国定能风调雨顺,万民安乐……别拉我,让我再转一圈吧…”
于尔甚是不服,冲着陈信怒道:“呸,好你个陈信,真会占便宜,你问问看,如此奇花,这里谁不想再看一圈,起开,快起开,别打扰后面的人。”
太子满眼赞赏,这两人绝对是知己,“既然如此,那大家转完一圈,再反过来转一圈吧。
不过,转完后孤就得把花收回去了,不能影响赏花宴的进程不是!”
“太子殿下英明!”陈信于尔二人甚是感激。
其他人心中一片鄙夷,人至贱,则无敌。
外围的讨论还在继续:“我就说真的有人死了,你看中间那人都跪下了,哇,好像还哭了,赏花能赏哭吗?愿赌服输,给钱!”
“哎…我一个月的酒钱啊!”
宴会内,众人垂头丧气的回了座位,太子的大手又是一挥……不知为什么,沐云景一看到太子这个动作,眼皮就一直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