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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七天清晨,薄雾裹着晨光漫进窗棂,尚未褪尽的夜寒还凝在空气里。李佳怡(林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没歇好。

都是楚姨昨天揽的那大单太大了,累得她连说的力气都没有了。楚姨假意劝了她好几回“姑娘家熬不住,快去休息一下吧!”她却只轻轻摇头,目光始终落在床上男子身上,专注地监测着他的呼吸与脉搏,指尖偶尔探向他的额头,感知那微弱却在回升的体温。

她拧了把温热的湿毛巾,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一点点拭过他干裂起皮的嘴唇,又擦去额头渗出的薄汗。就在指尖即将离开他眉心的刹那,她忽然顿住——那睫毛,纤长如蝶翼的睫毛,竟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李佳怡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呼吸瞬间屏住。她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羽毛:“能听到吗?感觉……怎么样?”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浸在冰水般难熬。就在她快要以为又是错觉时,男子沉重的眼皮终于掀开了一条细缝。浑浊的视线在虚空中茫然游移,像迷途的星子,直到……他的目光骤然定住。他的目光刚触及她脸上的关切,忽然就是一愣,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张脸,分明陌生,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蒙着层雾的旧影,在记忆深处若即若离。

这怔忪不过半秒,下一刻,他的眼神便越过了她,仿佛穿透了血肉与空气,直直望向她身后。那里,一片流淌着琥珀色微光的朦胧空间正悄然浮现,光雾中隐约可见仪器的轮廓在缓缓浮沉,像深海里的珊瑚群。那是李佳怡意识深处的“实验室”,此刻竟毫无征兆地在他初醒的混沌里撕开一道缝隙。

而目光穿透了她的身影,望向她身后——那里,一片流淌着琥珀色微光的朦胧空间正若隐若现,仪器的轮廓在光雾中浮沉,正是她意识深处的“实验室”。这惊鸿一瞥在他混沌的意识里只停留了刹那,便如水波般漾开消散。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从干裂的唇间挤出一个破碎的气音:“光……?”

“你安全了,别怕。”李佳怡的声音像一汪沉静的湖,瞬间驱散了那抹奇异的幻象。她伸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带着安定的力量,将他的意识稳稳拉回现实。

她立刻转身端过小桌上温着的特制米汤,用银质小软勺舀了半勺,对着勺沿轻轻吹了吹,才小心地递到他唇边:“先润润喉咙,慢点喝。”男子顺从地张开嘴,温润的甜意滑过干涸的喉咙,像初春的细流漫过龟裂的土地,悄然唤醒一丝生机。

他的目光终于聚焦,长久地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也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晨光恰好落在她柔和的侧脸,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她下意识地抬手捋到耳后,指尖划过耳廓的弧度,竟有种奇异的沉静力量。

男子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指尖动了动,才发觉双手裹在干净柔软的纱布里。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你……是谁?这是哪?”

“你可算醒了!昏睡整六天六夜,真把人急死!”楚姨端着药碗进来,见他睁眼,先是一喜,随即不满地嘀咕,“这是我家,佳怡这丫头硬把你从海里背回来的。”

“楚姨,您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呢。”李佳怡急忙起身想拦,却被楚姨瞪了一眼。

“我告诉你李佳怡,救他我可垫了不少钱,等他好利索了,可得赶紧还我!”楚姨边说边往外走,嗓门敞亮得生怕人听不见。

李佳怡无奈地回头,正对上男子探究的目光,轻声道:“别在意,楚姨就是心直口快。你先养伤,钱的事不用急。”

接下来的日子,男子说他叫杨风。他的恢复快得惊人,全赖李佳怡那套堪称“精密”的食疗——外人只看到她整天泡在厨房,对着电子秤、温度计精打细算,却不知每当夜深人静,或她专注处理食材时,意识便会沉入那个流淌着琥珀色微光的“实验室”。自救下杨风后,这空间的光芒似乎比以往更盛,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在意识实验室里,食材被拆解成最细微的分子结构,烹饪过程化作精确的“能量场”模拟:她观察蛋白质在不同温度下的折叠与变性,看油脂在特定压力下如何渗透乳化,追踪水分子沸腾时带走的每一缕风味。现实厨房的整洁有序,与意识空间里的微观推演,构成了她独有的疗愈方式。

“今天试了低温真空慢煮深海鱼。”她端着一碗奶白的鱼汤进来,香气醇厚却不腻人,“比清蒸更能精准控制中心温度,能最大程度保留Omega-3的活性结构。”她搅动着汤匙,眼神里带着实验成功的笃定。

杨风靠在床头静静听着,直到她说起“不同能量输入(烹饪方式)能定向改变物质微观构象,进而影响宏观表现(口感与营养)”时,他疲惫的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脑中关于超材料“底层结构单元排列决定电磁/力学性能”的核心理论,竟与她口中的“能量场”“构象改变”产生了剧烈共鸣!一个模糊却激动人心的念头,像火花般在他心底炸开。

一旁的楚姨看着两人“说胡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李佳怡连忙给她使眼色,拉着她走出房间,低声道:“楚姨,他的钱我来还,加倍还,您放心。”

“你啥时候还?”楚姨追问。

“等他好些……”

“快点!我可没耐心等。”

“不会久的,您还不知道我的本事?”李佳怡笑着安抚,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李佳怡在处理一块顶级和牛。现实中,她将牛肉密封进真空袋,浸入精确控温的水浴锅慢煮数小时;意识实验室里,她“看”到恒定的温和能量场如何让肌原纤维蛋白均匀舒展,锁住每一滴汁水。取出后,她拿起喷枪,蓝焰瞬间舔过肉面——在意识空间里,这化作一次短暂而高强度的定向能量冲击:美拉德反应在分子层面剧烈发生,焦香物质迅速形成一层锁水的脆壳。

当她端着这份外焦里嫩、肉汁丰盈的牛排走进房间时,杨风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低温慢煮保证内里的均匀嫩度,高温焦化形成口感层次。”她介绍道。

杨风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极致的美味瞬间征服味蕾。咀嚼间,那外焦里嫩的层次感在舌尖变幻,他猛地抬头,眼神灼热得惊人:“李佳怡!你是在通过控制‘能量场’的类型、强度、作用时间,精确‘编程’食材的微观结构演变!这和我研究的超材料设计原理完全相通——我们通过设计纳米级结构单元的排列与相互作用,就能赋予材料超越自然的性能,比如让光弯曲、让冲击力分散!”

李佳怡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摸索已久的直觉与规律,竟被他用严谨的科学语言精准提炼!更让她心头微颤的是,当杨风说出“能量场”“编程微观结构”时,意识深处的琥珀色空间忽然轻轻震颤,光芒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回应这份共鸣。

两人隔着那盘蒸腾着热气的牛排对视,目光交汇的瞬间,一种超越医患的理解与欣赏在空气中流淌。那是智慧碰撞的火花,是灵魂相认的悸动,无声却滚烫,在彼此眼底漾开圈圈涟漪。

“您到底是谁?”李佳怡心头狂跳,声音里的激动几乎按捺不住,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这时,对方忽然开口,声音比之前低沉了几分:“佳怡,去端盆热水来。”

李佳怡一愣,满肚子的疑惑涌上来,却还是依言快步端来热水。只见他接过水盆,就着水汽慢慢擦洗着头颈,动作不急不缓,倒让她心里的焦灼又添了几分。

片刻后,随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假脸被轻轻揭下,那顶逼真的头套也随之褪去——露出的,竟是一张既熟悉又久违的面容,眉眼间的温和与锐利,正是她日夜牵挂的模样。

“原、原来是您?!”李佳怡瞬间屏住呼吸,下一秒,积压一年的震惊与狂喜猛地炸开,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时刻,重逢消失了整整一年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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