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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福安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追了出去。

当他看到那个单薄的红色身影,在凛冽的寒风中站定,心中最后的一丝轻视也烟消云散。

那身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脊梁却挺得像一杆永不弯折的标枪。

一种源于强者之间的敬畏,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王……王妃娘娘。”

福安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恭敬。

宁雪卿没有回头。

她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消耗本就不多的生命之火。

“带我去后院。”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另外,”她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准备一桶最烫的热水,一套干净衣物。”

“再找一个手脚麻利、绝对听话的丫鬟过来。”

“是!老奴遵命!”

福安一个字也不敢多问,躬身应下,连忙在前面引路,态度比之前恭敬了十倍。

玄王府的后院,比前院更加荒凉,几乎是一片死地。

疯长的杂草比人还高,几座亭台楼阁早已破败,只剩下黑洞洞的骨架,在寒风中发出呜咽。

宁雪卿的目光冷漠地扫过这一切,最终,停留在一处最为偏僻、也最为死寂的独立小院前。

院门上的匾额字迹斑驳,依稀能辨认出“听雪院”三个字。

看到这三个字,宁雪卿的脑海中没来由地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似乎是这具身体的原主,曾听谁温柔地提起过这个名字。

一股莫名的熟悉与牵引感,让她下意识地做出了决定。

“就这里。

”她说道,声音里藏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福安脸色一变,迟疑道:“娘娘,这里久无人居,阴冷潮湿,怕是……”

“我说了,就这里。”

宁雪-卿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却让福安后面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人打扫,立刻给您准备东西!”

福安不敢再多言,急匆匆地躬身退了下去,仿佛在逃离一种无形的威压。

宁雪卿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独自走了进去。

院内的青石板上布满了滑腻的青苔,角落里,一棵老梅树枝干虬结,通体透着一股死气。

她刚踏入正屋,一股浓重的、混合着腐朽与尘埃的霉味便扑面而来。

肺部那股灼痛感猛然加剧,像有一根冰针狠狠刺入,眼前瞬间一黑。

她连忙扶住冰冷的门框,才勉强站稳。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持续下降,寒毒已开始侵蚀心脉!】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

宁雪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涌上喉头的腥甜,眼神却越发锐利。

越是绝境,越要冷静。

她必须立刻自救!

意念沉入【灵枢宝鉴】,意识飞速在【万卷医藏】那片灰暗的书海中搜寻。

很快,一本名为《本草拾遗入门》的初级典籍上,泛起微光。

她心念一动,书页翻开,一个最基础的药方浮现在眼前。

【扶正驱寒汤:干姜三钱,炙甘草二钱,白术一钱。可温中散寒,回阳通脉。适用于寒邪入体,阳气欲绝之症。】

都是最寻常的药材。

宁雪卿的意念,随即转向【芥子药田】。

那片半透明的药田空间里,大片土地都是空置的黑色,只有边缘的几个小格子里,零星生长着她需要的干姜、甘草和白术。

她没有丝毫犹豫,意念一动,那几株带着泥土气息的药材便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她将药材握在掌心,正思索着如何避人耳目地将药煎了,院外便传来福安恭敬的声音。

“王妃娘娘,老奴把人带来了。

”宁雪卿眸光一闪,已有了计较,不慌不忙地将药材拢入宽大的袖中,这才转身开门。

福安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丫鬟,面容清秀,神情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小丫鬟手里端着一套干净的素色衣衫,紧张得指尖都在发白。

“奴婢……奴婢小莲,见过王妃娘娘。”

宁雪卿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心中就已了然。

干净,但不是那种精明。

胆怯,意味着容易掌控,不会多嘴多舌。

“以后,你就留在这里伺候。”

“是。”小莲的声音细若蚊蝇。

“去,”宁雪卿将袖中的药材递给她,“把这几味药,用三碗水煎成一碗,即刻端来。”

小莲看着她手中凭空多出来的药材,吓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

但当她对上宁雪卿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时,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宁雪卿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在这王府里,想活得久,就记住八个字——不该问的,一个字都别问。

”这句话如同一道催命符,让小莲瞬间白了脸,把所有疑问和恐惧都死死咽了回去,只剩下本能的服从。

她哆哆嗦嗦地接过药材,转身就往外跑。

“等等。”

宁雪卿的声音不大,却让小莲的身体瞬间僵住。

“煎药的火,”宁雪卿的目光,穿过庭院,落向角落那棵死气沉沉的梅树,“要用那棵老梅树的枯枝来烧。

”她心中自有计较。

这梅树看似已死,实则根部尚存一丝生机,其枯枝焚烧,烟火中带着一丝极微弱的纯阳之气,正好可以作为这“扶正驱寒汤”的药引,效果能增三分。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借此观察这王府之内,是否有人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一个看似无理的要求,是最好的试金石。

小莲虽然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拼命点头,抱着药材飞也似的跑了。

福安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的惊疑更甚。

这位新王妃的行事,处处透着古怪,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威严和神秘。

他不敢多问,只是躬身道:“娘娘,热水已经备好了,就在耳房。”

宁雪卿点了点头,扶着墙,一步步走进那间满是蒸腾热气的耳房。

当她将自己彻底浸入滚烫的热水中时,那股几乎要将骨髓都冻僵的寒意,才终于被驱散了些许。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她闭上眼,靠在温热的桶壁上,脑海中已经开始疯狂推演着萧决的病情。

真正的危机,是她自己这具破败的身体,和萧决给出的,那只有三天的期限。

“蚀骨愁”与“牵机”,两种奇毒,如两条毒蛇般在他的体内相互纠缠,早已与他的血肉经脉融为一体。

常规的解毒之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要在三天之内见到让他信服的疗效,必须行险招,以毒攻毒。

而这个险招的前提……

是她自己,必须先从这濒死的边缘,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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