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珠蹲着腿麻，干脆坐在手提箱上，静静地看着秦以玉发癫。
秦以玉推开人，转身就要跳车。
“我没有报名！”
车上人发出惊呼。
拖拉机跑得可比自行车快多了，这要是跳下去不得去医院躺几天啊。
押着她的男同志失去耐心，两人用力摁着她的肩膀，迫使她坐下，其中一人掏出知青证明和介绍信摔到她身上。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算你跳下去摔成残疾也不能逃避下乡，还是说你想和你那资本主义爸妈一起下放北市？”
临要下乡的时候退缩，找各种理由逃避，这样的人知青办又不是没见过。
况且身为资本家后代，没下放到艰苦地区还不知足吗？
人人痛恶资本家。
在场众人看着秦以玉的眼神立刻变了。
秦以玉惊慌失措地捡起证明，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会这样？”
她从来都没有报过名。
突然她扑向秦以珠，眼中是癫狂的猩红。
“是你，都是你做的！你不仅害得以国以军现在还在医院，还偷偷替我报名知青下乡！爸爸也是你举报的对不对？”
秦以珠侧身避开，“叽叽歪歪说什么呢？我可没替你报名，不过秦家确实是我举报的。”
有的话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免得连累帮她忙的陈荣。
咚——
是脑门撞击金属车厢的声音。
听得秦以珠牙酸，忍不住“嘶”了一声。
别把人磕傻了。
反应过来的知青办男同志控制住发狂的秦以玉，满是歉意的询问秦以珠，“同志，没伤到你吧？”
刚刚陈姐特意和他们交代过，在车上看好秦以玉，免得误伤了后上车的小秦同志。而且秦家的事情革委会也有透露给知青办，他们都了解过。
秦以珠摇了摇头。
男同志：“勇于举报想要逃到香江的资本家，是件光荣的事情！我们会看好她，绝不会让小秦同志再受到资本家迫害！”
一旁的陈进弘躲在人群里，不敢再多讲话。
他算听清楚了。
秦家出事是被秦以珠举报。
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现在她们姐妹俩资本家小姐的身份被满车人知晓，他还是先避着，免得惹一身骚，等到了地方再找她们要钱。
说好的500块必须拿到。
秦以玉被撞得头晕目眩，声音都弱了下来。
“秦以珠你不得好死！”
没睡好的秦以珠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看靠着车厢，“放心，我能比你多活几十年。”
“他们是你血脉相连的家人，你居然这么狠心，你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秦以玉骂了一路，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懒得和她多费口舌，秦以珠开始闭着眼养精神。
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车站。
由于她们在车尾的位置，她们最先下车。
秦以玉还在骂。
“你会遭报应的！”
“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这话她来来回回骂了无数遍，秦以珠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周围人都在搬行李，她们这边的只有知青办的两名男同志，还有陈进弘。
秦以珠仔细打量着所谓的女主。
记忆里的秦以玉总是穿着时髦小洋装，长长的卷发戴着精美的发饰，整个人精致得像橱窗里的洋娃娃。但她的相貌并不张扬，平平无奇的五官组合在一起顶多算清秀可人。
眼前的人浑身脏兮兮的，卷发凌乱着垂下，哪里还有以前的精致傲慢。
秦以珠伸手。
以为她要打人，秦以玉惊恐地往后退。两位男同志在她身后控制住她，根本退不了半步。
没曾想秦以珠只是拢了拢她凌乱的卷发，粉唇轻启，说出得话让人浑身发冷。
“现在是你们遭报应。
你和你妈为了抢工作指使陈进弘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还有秦长平，这么多年他半夜会不会做噩梦？当年我外公、妈妈和哥哥，可都是被他害死的。”
秦以玉眼神躲闪。
当年的事情她曾经偷听到过。
真相确实如此。
秦以珠笑了笑，“看来你都知道。”
“你别胡说八道，我们什么都没做，是他们短命！”秦以玉嘴硬着不肯承认。
秦以珠反手就是一巴掌。
两名男同志想要阻止，可想想刚刚秦以珠说的话，又收回了手。
秦以玉：“你敢打我？”
秦以珠抬手又是两巴掌，“打得就是你！”
这两天怕太崩原主人设被秦家人注意到，她可是一直忍着，早就想揍秦以玉了。
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打完秦以珠把手放到背后，偷偷甩了两下。
秦以玉脸皮这么厚？
手好疼。
秦以玉脸颊红肿，疼得落泪，“秦以珠，你给我等着！”
今天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别管我等不等着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除了知青证明和介绍信，你有行李吗？身上还有钱吗？”
秦以玉嘴唇颤抖。
她什么都没有。
视线慢慢落到秦以珠提着的箱子上，她稍稍安心点，心中开始计划下乡后怎么偷秦以珠的东西。
对了，还有陈进弘。
秦以玉扫视一圈。
结果陈进弘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眼里只有秦以珠。
秦以玉心中的怒火被点燃。
秦家刚出事，连陈进弘都敢看不起她！
等爸爸从革委会出来把她接回城，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见她们不再交谈，押着秦以玉的男同志提议，“同志，先进站吧。”
秦以珠看了眼时间。
六点三十五分。
前往云市方向的火车是七点准时出发，还有二十五分钟，来得及。
进站后，秦以珠和两名男同志告别。
“辛苦你们了，我先去检票。”
“同志，一路平安。”
直到秦以珠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秦以玉才意识到什么，心中的惶恐被无限放大。
陈进弘趁着知青们都还没进站，他小跑过来。
“珠珠还没进站吗？”
男同志好心回应他。
“小秦同志和你们不是同一个下乡点，她的车是七点出发。”
他的200块！
陈进弘心都在滴血。
秦以玉浑身瘫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所有，现在更是要去往一个陌生的乡下，未知让她惶恐，急切的想要逃离。
本就撑到极点的身体再也扛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