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父母家的玄关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客厅里飘来红烧排骨的香气，却让她胃部一阵紧缩。
周末回家吃饭的例行公事，从一年前开始就变成了变相的催婚大会。
墙上挂钟的秒针每走一步都像在倒数，她也从一周回来一次变成了半月一次，
最近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改成一个月一次。
“默默，回来了，快洗手！”
母亲王琼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酱油渍，手里的锅铲还在滴水。
油烟机的轰鸣声里，她不得不提高嗓门：“菜马上就好。”
父亲林志明陷在沙发里看午间新闻，老花镜滑到鼻尖上，
他扫了她一眼，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林默换上拖鞋，把精心挑选的水果放在茶几上，“就是有点忙。”
她在心里补充：忙到没时间相亲，这个理由应该管用吧？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林志明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语气里充满了关心。
“嗯。”
餐桌上，王琼不断往她碗里夹菜：“你李阿姨介绍的陈医生后来还有没有联系？”
果然，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林默的筷子尖在米饭里戳出几个小洞。
她心想，又来了，这次能心平气和地坚持到吃完饭吗？
“妈，”她放下筷子，努力保持语气平缓，“我不是告诉你了嘛，我们不合适。”
“人家是主治医生，有车有房，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怎么就不合适了？”
王琼的筷子在餐盘边缘敲出清脆的声响，“林默，你二十八了，再挑三拣四…”
“我只是不想将就。”
林默打断她，声音比预想的要尖锐：“我也不需要用一段婚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但积压已久的情绪与接二连三的相亲，让她已经冲破了理智的防线。
王琼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也不想逼你，但是你看看你同学朋友，还有几个像你这么大年纪，还单着的。”
林志明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清脆的咀嚼声在沉默中格外刺耳。
“好了，先吃饭。”他给王琼舀了勺鸡蛋羹，“小默心里有数，结婚是大事，不能急。再说现在年轻人都是先立业再成家，三十以后结婚很正常。”
又看向林默，叹了口气，“小默，你妈是担心你，你呢，就按自己的想法来…”
王琼把碗推得老远，转向丈夫，“你就知道护着！我看她是一点都不上心，整天就知道忙忙忙。可她也不想想，就算事业再好，女生到了三十岁之后，这选择的范围就小了。”
林默的手指僵了一下，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是这套理论，好像女人的价值就是由婚姻状况决定的。
“谁规定了必须三十岁前谈恋爱结婚？我的生活不需要谁来为我规划。”
“老林，你看看你女儿！”王琼的勺子‘当啷’掉在地上。
餐厅陷入死寂，窗外的知了声突然变得刺耳起来。
“我吃饱了。”她推开椅子，椅脚在地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小默，这就不吃了？”林志明夹着块排骨悬在半空，“这是你最爱的排骨….”
厨房传来水流声，王琼把碗碟摔得乒乓响。
林默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用力刷碗的背影，肩膀微微颤抖，她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王琼端着切好的冰镇西瓜出来时，林默正在玄关系鞋带。
“才从冰箱拿出来的，吃了再走。”
林默继续手上动作，摇了摇头，拉开门就走了。
走出楼道时，她抬头看了眼自家窗户，隐约看见父亲站在窗帘后的身影。
驾车驶出小区时，天空已经阴沉下来，她打开车窗，让闷热的空气灌进车厢。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对不起，妈妈太着急了】。
“等冷静点再说吧。”她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
第一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时，林默正驶入银杏大道。
短短几分钟内，雨势骤然变大，雨幕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雨刷器拼命摆动也难以维持清晰视线。
她不得不减速，打开双闪。
“这鬼天气！”林默咒骂一声。
就在这时，引擎突然发出一声怪响，随后彻底熄火。
车子靠着惯性滑行了一段，最终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不会吧…这么倒霉？”
林默拍打方向盘，尝试重新点火，但引擎只是无力地咳嗽几声就没了动静。
窗外雨幕如织，能见度很低，她掏出手机，电量显示只剩下15%。
“糟了！”林默咬住下唇。
道路救援电话占线，她犹豫着是否该打给许欣然。
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时，一道闪电劈过天空，惊得她手一抖，竟然拨通了顾辞的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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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助理程胜拿着几份文件叩响了顾辞的办公室。
“进。”顾辞正在审阅报表，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落地窗上。
他看了眼窗外，乌云密布，一场暴雨正在酝酿，心想：这场雨来得真突然。
“顾总，这些是需要签字的文件。”助理程胜将文件放在顾辞手边。
“好，辛苦了。”
手机震动时他正要签字，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墨点。
来电显示让他略微吃惊——林默，自方案提交后他们已经一周多没联系了。
“林默？”他接起电话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暴雨拍打车窗的声音。
“我…打错了。”电话那端林默的声音有些发抖。
他一下就听出来她的不对劲。
他放下钢笔，坐直身体，“出什么事了？”
“我车抛锚了，在银杏大道上。”
顾辞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林默独自在暴雨中等待救援的画面。
“你把定位发我，自己待在车里别动，锁好车门。”
顾辞语调变得些许急促，“我二十分钟到。”他抓起西装外套就往外冲。
“其实不用麻烦你…”林默的声音传来。
“别废话，发定位。”顾辞打断她，已经大步走向门口，按下电梯直下停车场。
地下车库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汽油味，他发动车子时，雨点已经开始砸在车顶。
导航显示18分钟车程，雨水在轮胎下溅起扇形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