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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公交车像个大蒸笼,热得不行,电视上正播放广告:解决小丽的烦恼,只需三分钟……

颜丰帆后背湿透,又被人流广告不断轰炸,汗水流到脊背。

小月去牵颜丰帆的手,颜丰帆不想搭理她。

如果他照顾小月的情绪,会给小月造成错觉,让她有期待,不利于和她分手,不利于快刀斩乱麻。

蒋小月太容易怀孕,一碰就着,这次她竟然想结婚,想生下这个孩子。

颜风帆不想结婚。

孩子?他更没想过。

他和小月认识好几年,过了荷尔蒙驱动期;蒋小月和他也不匹配,颜丰帆需要一个火箭发动机,而小月就像一根窜天猴。

他没动力结婚。

他恨自己当年狗眼看人低,扔掉白富美姚澜,不知道再追还来不来得及。

小月觉得,颜丰帆没有理由不结婚,现在,权且听他的话,打掉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颜丰帆坐在公交车上,越热越困,昨晚和柳若枝在酒店里,漫江碧透,鱼翔浅底,中流击水…..,今早起来,腰酸背痛,强打精神,陪蒋小月来医院做人流,真累。

蒋小月看到男友如此困乏,心疼得不行。

这个大男孩,白穷帅,自己打工赚学费、生活费,还得上课不挂科,努力又上进,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到了医院门口,看到了那些有丈夫陪着产检的准妈妈们脸上的笑容,小月母性又被激发,她低头跟在颜丰帆身后。

她多想颜丰帆说:“不做了!咱们生!”

可三步之外的颜丰帆,并不回头,直奔门诊大厅。

小月脚步加快,要追上颜丰帆。

一辆车突然窜出来,直奔小月。

小月吓得“啊”一声,倒在车头。

车戛然停住,司机懵了。

颜飞帆连忙回身,往车里瞅,想记住司机的长相,又看了看车牌号,等他回看小月,小月已经躺在车头的地上,脸色惨白,殷红的鲜血顺着小月的腿,流了出来。

颜飞帆懵了,大喊“来人啊”,闻声赶来的医护人员们把小月抬到平车上。

一伙人正往门里赶的时候,就听见那个肇事司机大喊:“顾总你怎么了?救命啊!救命啊!”

颜飞帆回头一看,肇事司机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救人大部队,抱着一个面容绝美的姑娘,脸色都变了,大喊“救命啊……”

那司机身旁,一位不怒自威的大佬模样的男人,脸色阴沉又急迫地想囫囵住顾总腿间不断流出的鲜血,但血还是滴答滴答地流了一路……

几个医护人员推着平车飞奔过去,接住那位顾总,往急诊跑去……

两个姑娘被送进手术室,家属们等待门外。

颜丰帆和那个不怒自威的男人等在急诊室,都很紧张。

颜丰帆很紧张,很担心,蒋小月别出什么事,要好好的,以后还要甩她呢,但愿她平平安安,顺利甩她,不要置自己于漩涡里。

颜丰帆胡思乱想的去交费,看见陪着小顾姑娘那个男的也在交费,颜丰帆一时有点好奇,这两个男的,和那位美女是什么关系?

念头在脑中一闪,就有新的情况需要处理,颜丰帆楼上楼下一通忙,直到一切办妥,颜丰帆看见那位“不怒自威”从急诊室离去,惊觉,“那不是首富吗?!”

“啊?这就是福布斯首富?美女和首富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颜丰帆脑袋飞速旋转,突然他看见顾姑娘又睁开眼睛,那百年一见的、生活中更见不到的超级美女的脸,冲击着颜丰帆的眼球。

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位美女是首富的女人,不然首富不会在妇产医院出现。

这要是被媒体知道了,得把医院堵得水泄不通。

首富离开了,跑前跑后的秘书也走了,只剩美女自己躺在急诊室里,形单影只。

护士打点滴的时候,确认了这位姑娘叫做“顾倾城”,颜丰帆觉得这名字和脸都似曾相识,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几个护士推着两位姑娘进了手术室,不久,两位姑娘都流产完毕。

不幸的是,蒋小月以后几乎不能怀孕了,颜丰帆不知道怎么对小月说,毕竟术前医嘱是小月自己签字的,医生也说了可能性,但是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却真实地落在小月身上,她还不完全知道。

颜丰帆纠结着,盘算着,但是必须让小月知难而退,他下定决心,小月即将成为过去式,必将成为过去式。

但眼下,颜丰帆还是要好好照顾小月度过恢复期。

颜丰帆虽然狠,但他想伤害降为最低——小月会成为过去式,但她现在还是进行时,他要好好照顾她,才能减轻歉疚感。

换句话说,颜丰帆这次照顾蒋小月,其实是粉饰自己的内心,把自己的狠心刷上善良的色彩—-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即使不相见,我心也不欠。

小月不知道,颜丰帆的青面獠牙,会扯去一切为难他的东西—-人、情、物……都不能为难他,哪怕这些东西曾经为了他受伤、受害、受罪——都不行,都要删除。

为了成功,要随时格式化身边的一切,颜丰帆的U盘里,只有他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普世真理。

只有弱者才考虑道德,强者从不理会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让自己快乐,让别人刮骨疗伤,也是无奈的事,管不了那么多。

胡思乱想之际,美人儿突然转一下头,颜丰帆马上迎上目光。

眼神交汇,颜丰帆觉得自己很渺小,哪怕自己站着,人家躺着,颜丰帆都觉得自己很卑微。

在有冲击力的事物面前,任何人都不自觉地会欣赏、赞叹,想据为己有又觉得自己不配,够不着又放不下,就如同此刻的颜丰帆。

他看着绝色美女,突然认出来—-多年前的抓小三风波,那张美女的脸和眼前的脸,对上了—-顾倾城,对,就是她。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人也不能两次遇到同一个人。

几年过去,如果不是因为顾倾城那楚楚动人的形象还牢牢镌刻在颜丰帆的头脑里,颜丰帆也不会认出现在这个大美人顾倾城就是当年的纯情小女人。

几年时间,顾倾城的脸由于岁月的雕琢和金钱的抚慰,更加容姿焕发。

眼下虽然面如白纸,但气质飞升了不知道多少个梯度,那种千年难遇、只能在媒体上看到过的脸和过去被人家打的满地找牙的情形,不可同日而语。

岁月如飞刀,只不过,岁月在顾倾城脸上的刀,是美容刀,粉妆玉雕她的脸,刀刀在雕琢她的眉眼,甚至身材,这精致的美女散发着纯真、智慧和金钱堆积的味道。

颜丰帆嗅着鼻子,想闻到女神身体的味道,可他只闻到了病房里消毒的味道,还有蒋小月直勾勾地看着他的那吃醋的酸味。

小月醒着没说话,没有力气,嘴里很干,她和顾倾城在这个双人间病房里,只有一个陪护,就是颜丰帆。

确切地说,顾倾城没有陪护,她孤零零地平躺着,和小月一样,术后平躺着,没有枕头。

被医院薄被子包裹着的两个姑娘,一个像拓版似的鼓出胖胖的人形,一个像流浪猫一样差点消失在被子里。

颜丰帆这个爱猫人士,与其说喜欢猫咪的可爱模样,不如说他喜欢优雅神秘、安静独立的特质。

此刻,他在美人身上看到了凄美清冷的淡定从容,马上就见色起意,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顾倾城,只是眼下不方便表露—-蒋小月就在眼前呢!

在甩掉蒋小月之前,他不要让蒋小月抓到任何把柄,不然会事倍功半。

好在小月现在体力不济,一直都在闭着眼睛,估计她再睡一段时间才能清醒。

顾倾城也闭着眼,但她睁眼的时间要比蒋小月多,在蒋小月清醒前,在顾倾城半梦半醒之间,颜丰帆还有运作时间。

他要搭上美人,靠近美人,得到美人,前提是踹了小月。

一时之间,颜丰帆要注意门外首富有没有反转回来,又要盯着小月有没有醒,更要觊觎美女的细微之处,再加上他要抛弃小月的想法在脑中挥之不去,一时之间,颜同学有点忙。

顾倾城的嘴唇动了动,颜丰帆早就注意到她嘴唇干了,应该是渴得不行,但颜丰帆不敢贸然喂人家水喝。

过早地打草惊蛇,可能让女神有防备之心,不利于后期操作,但是不干点什么,任时间白白荒废,任女神可怜巴巴地躺着,颜丰帆又于心不忍。

他的心一直悬着,一边盯着女神,一边注意着蒋小月有没有睁眼、看到什么端倪,不过,就算被蒋小月看见了,也无妨,和接下来她必须面对的分手相比,一切都是必须的铺垫和过程。

颜丰帆感觉自己也很累,不是流产,胜似流产。

他流的是心,流掉了对蒋小月的心,留心给了顾倾城,一时恍惚,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陪护蒋小月的,还是陪护顾倾城的。

顾倾城又睁开眼,眼神竟然触到颜丰帆,颜丰帆用余光瞥一眼蒋小月,看她仍然闭着眼睛,静静地睡着。

颜丰帆轻轻地旋开保温杯,发现没有吸管,他轻轻地离开病房,一路小跑去医院的小超市买了一束吸管,两分钟就回到顾倾城身边。

颜丰帆把吸管插进杯子里,递到顾倾城唇边。

顾倾城平躺着,看到水来了,歪头喝水,可她还是不能动,歪头叼住吸管头儿,吸管的根儿立刻歪了,喝不到保温杯里的水。

女神失望、急迫—-她渴,她需要喝水,哪怕一小口也行。

颜丰帆俯下身,轻轻托起顾倾城的头,歪向水杯这边。

顾倾城浓密蓬松的长发立刻铺落在颜丰帆眼前,如瀑布顺滑,泛着乌金般的光亮,好闻的清雅之气,直冲颜丰帆的鼻息。

颜丰帆的心在咚咚咚地跳,托着女神脖颈的手和女神的肌肤接触着—-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这温润软香,直抵颜丰帆的柔软之处,他的小兄弟瞬间来了精神,他还没意识到。

女神无声地吸了一口水,像干涸的车子忽然加了点油,虽然不足以跑很长时间,但也强多了,能启动精神头了。

顾倾城轻轻摆脱颜丰帆的手掌,继续平躺着,眼睛闭上,又睁开,她转头看蒋小月,小月正闭眼睛休息,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她冲颜丰帆礼貌性地弯了弯眼睛,算是谢谢。

颜丰帆马上用眼神还礼,那意思是“不用谢,随手的事。”

一会儿,外卖送来颜丰帆一个小时前预定的月子餐,什么小米粥、鸡蛋、母鸡汤等。

小月还是睡着,眼皮泛着微光,一动不动地熟睡着。

颜丰帆马上把这些东西用备用塑料袋分成了两份,摊在顾倾城病床边。

顾倾城看颜丰帆熟练又小心地干着这一切,瞬间秒懂了他的意思,他把给女朋友定的月子餐,分成两份,给自己一份。

真是个有心的小伙子,好像还是面熟的小伙子—-在哪里见过?

顾倾城脑子很乱,她闭上了眼睛,想休息一下,可思绪又回到了流产前的日子。

从懂事起,顾倾城就经常听别人说“呀,这小女孩真漂亮”。

到了初中,更越变越白,肌肤又嫩又滑又亮,散发着珍珠般的光彩,真是乌发雪肌,粉面桃腮,唇红齿白,站在家里那半截镜子面前,她经常不敢相信,镜子里的美人儿就是自己。

因为美貌带来的便利和龃龉也随之而来,老师们偏爱她,女生们嫉妒她,男生们蛐蛐她,她天生的睿智敏捷却被人忽略。

他们喜欢顾倾城,也讨厌顾倾城,顾倾城的存在使得他们看见了皎洁的月光,也看到了自己如沟渠一样的样子。

顾倾城是可爱的,也是可恶的,更是烦恼不断的。

顾倾城好像天生是个大人,很难快乐,就像她的思维方式一样,具有一眼看穿事物本质的能力,大到人生哲理,小到一餐一粥一道题,她太过清醒,甚至过目不忘。

她的学习成绩,从小到大,总是第一,没拿过第二,深刻冷静的性格使得顾倾城的过早地老成持重,和她惊人的少女美貌截然不同。

在所有的沟沟坎坎之间,在存在的、不存在的磕磕绊绊之间,顾倾城按时长成一个不会快乐的学霸。

动物的血性和人的本性,在她身上和谐统一,又无时无刻不跳脱。

要不枉这老天爷给她这一世的美貌赏赐,就不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一步一步行走人间,她要跑,要跳,要飞,要平步青云,跨越阶级,成为金字塔顶端的人上人,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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