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救他?”他突然问。
幼宁把叶子塞进小药炉,头也不抬:“娘亲说,医者仁心呀。”
太子沉默片刻,忽然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花瓣:“你可知,若他指认幕后主使,侯府会面临什么?”
“知道呀。”幼宁仰起小脸,月光下眸子清亮如泉,“但宁宁更知道,哥哥想要的不只是侯府。”
太子瞳孔微缩。
幼宁却已经转身,哼着歌往厨房跑:“饿啦!去看看晚膳好了没~”
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太子仍站在原地,指尖摩挲着那片花瓣,忽然低笑一声。
“有意思。”
与此同时,厨房里传来幼宁的惊呼:“哎呀!这饭馊了!”
管事嬷嬷慌忙跪下:“小小姐明鉴!这、这是按大小姐吩咐……”
幼宁舀起一勺发馊的粳米饭,小脸皱成一团:“姨姨怎么总爱往吃食里加料呀?”
她忽然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正堂跑:“外祖母!宁宁发现——”
这一夜,永安侯府的灯火,亮到了天明。
天蒙蒙亮时,永安侯府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
门房揉着惺忪睡眼拉开条门缝,顿时吓得睡意全无——门外乌泱泱站着十几位锦衣少年,最前头那个紫袍玉带的,赫然是当朝首辅的嫡孙谢小公子!
“虞、虞小神医可在?”谢小公子嗓子还带着变声期的沙哑,手里捧着的拜师帖却烫金描红,隆重得像是要面圣。
后院药圃里,幼宁正蹲在晨露未消的薄荷丛中,小手里攥着根银针,全神贯注地往一只碧玉蟾蜍背上扎。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哥哥们别踩我的七星海棠呀。”
谢小公子一个急刹,险些撞翻身后的跟班。他盯着那只被扎得簌簌发抖的玉蟾蜍,突然倒吸凉气:“这是……药王谷的碧血金蟾?能解百毒的活药材?!”
幼宁这才抬头,晨光里沾着泥点的小脸格外生动:“你也认得它呀?昨晚它偷吃我的清心丹,现在正帮宁宁试新药呢。”
碧血金蟾绿豆眼里啪嗒掉下两滴泪。
半个时辰后,老太君看着满院子跪着的权贵子弟,龙头拐杖差点拿不稳。
“拜见小师叔!”谢小公子带着众人齐刷刷磕头,“求小师叔收我们为徒!”
虞婉清站在廊下,指甲把窗棂抠出了木屑。这些平日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居然对着个五岁村姑行大礼!更可恨的是,她暗恋多年的谢小公子,此刻正用仰望神明的眼神看着那野丫头!
幼宁坐在太师椅上晃着小短腿,忽然指向谢小公子:“你。”
谢小公子浑身一颤:“弟子在!”
“你眼底发青,舌苔泛紫,昨夜是不是偷练了《玄冰诀》?”幼宁捏着颗蜜饯,“那功法缺了第三页,再练三天会经脉冻结哦。”
满院哗然!
谢小公子面如土色——谢家秘传功法缺失之事,乃是绝密!
“求小师叔救命!”他重重叩首,“弟子愿当牛做马!”
幼宁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忽然跳下椅子:“那……当宁宁的书童吧!”
暮春的风掠过书院翘角飞檐时,幼宁正趴在谢小公子背上啃糖画。
“左边左边!那丛铃兰下面有株雪见草!”她小手指向假山后,发间红绒球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堂堂首辅嫡孙此刻灰头土脸,却甘之如饴地扒开草丛:“小师叔,是这样叶脉带银线的吗?”
“错啦!那是毒蛇草!”幼宁掏出一包药粉撒过去,草丛里顿时窜出条花斑蛇,慌不择路地撞进了路过的虞婉清裙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