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隔日天亮,勖恣睢起了个大早给粟莞熬药。
褐色的药汤翻滚在沙煲里,苦涩的味道萦绕在鼻息下。
勖恣睢揉了揉眉心,忽然想知道米丝里在干什么。
看鱼?逗狗?找厨房要点心吃?还是窝在他的单人沙发上睡觉?
般若园是独属于他的梦游仙境,这仙境中花草丰美,小桥流水。
当他分花拂柳的走入园中时,就能看见一个活色生香的尤物,几近狂热的注视着他。
她不似粟莞那样聪明,甚至称得上蠢笨。
他惯着她,她就跋扈。
他不惯着她,她就委屈。
绸缎般的长发,时时缠在他的袖扣上,就像是在说。
“永远留在这里吧,好不好?”
同满是甜蜜的仙境相比,现实就显得过于粗制滥造。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过着荷枪实弹的生活。
在这个世界里,他是丈夫,是女婿,是学生,是下属,是领导,是书记。
唯独不是勖恣睢。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过脑子,即便是对着妻子,他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粟莞爱他,也懂他,官居高位的人不能是个光棍,而她病弱的样子,也让他起了恻隐之心。
所以他娶了她,即便曾在岳丈那里受辱,他也从不曾后悔这个决定。
七年婚姻,他亲眼看见过她剪掉小鸟的翅膀,又走去喷泉里洗手。
血色在池水里漫延开来,她一向苍白的脸上,竟透出了兴奋的红晕。
他知道她是病态的,阴暗的,从初次见面时就知道了。
肉食动物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
她读得懂他隐忍之下的暴戾,他也看得清她柔软之下的狠毒。
按理说,他们原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如今,他却觉得累了。
他真的累了。
同人斗狠是最耗费心力的事,同枕边人就更是如此,人是需要喘息的。
所以当米丝里出现的那一刻,他想也没想就将人软禁了起来。
原因也无他,他筑的起金屋,买得起鸟食。
她还好死不死跟他那短命的初恋长得一模一样。
这不是老天爷发福利是什么?
是,出轨是贱,可谁又能说,这不是人性的本来面目呢?
……
当晚,勖恣睢抽空回了一趟般若园,陪米丝里吃了一顿刀鱼馄饨。
十点过的时候,他起身要走,米丝里抿着嘴,想留他又不敢开口。
他看的心软,却还是狠心走了,走之前又留下承诺。
“听话,忙过这阵子带你去旅行好不好?”
米丝里撅着嘴:“去年你也这样说,前年你也这样说,谎话精,鬼信你。”
他半跪在地,抬头看坐在沙发上的她。
“这次是真的,我保证。”
毫无疑问,米丝里又信了。
看着她原本灰蒙蒙的眼睛一瞬变的明亮,勖恣睢就觉得很高兴。
这小傻子真好,他说什么她都信。
他都忘了自己上次相信一个人是什么时候了。
十年前?
二十年前?
嗯,应该就是二十年前,那会儿他还是个孩子,还没挨过社会的毒打,且清纯着呢。
车子开回江山府,勖恣睢神清气爽的回了家。
每次从般若园出来,他都会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他这次说要带她出去旅行,其实并没有撒谎。
粟莞上山禅修的日子快到了,一个月的时间,很够出去玩一趟。
七月半,粟莞和往年一样,上了京郊的金鹭山。
金鹭山上有一座小尼庵,此间小尼庵的大殿,禅房,前庭,后院,统一按照五星级酒店的标准修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