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又是一笑。
他是真的很喜欢勖恣睢这个后生。
这厮脑袋够用,人也体面,拍马屁拍的清新脱俗,论忠心也还看得见,实在是很不错。
思及此,姜老不无得意道:“你知道他窝火还选东星?现在好了,你刚有了起色,就拿大头来孝敬我,当老丈人的能忍啊?你不怕他找你算账?”
“人不求人一般高,当初我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指着我鼻子骂我高攀,我看在小粟的面子上忍了,但事到如今他要是再逼我,我忍不忍就两说了。”
姜老两手一摊,笑道:“所以我一进来就问你,你跟小粟还好啊?”
勖恣睢挑眉,只觉这老泥鳅说起话来很有机锋,实在比他高明太多。
“都好的,我和岳父的事她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我想她也明白孰轻孰重。粟家一顿不吃饿不死,可我要是真的低头做了赘婿,她以后也未必能抬得起头。”
“就是这个道理。”
晚间,勖恣睢没回般若园。
别墅二楼的阳台上,小药炉里的火光忽明忽暗,徐徐散发出热量。
勖恣睢穿着睡衣,隔着毛巾将药罐端起来,又将药汤篦进瓷碗里。
三伏天熬药是苦差事,等把药端进卧室的时候,勖恣睢已经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粟莞坐在床边,看他小心翼翼的端着药走过来。
心里明明泛出了轻柔的暖意,可嘴里却还是傲娇道。
“都说了有现成的,你非要自己弄,不嫌热吗?”
“外面熬的都是大锅药,你知道里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听话,喝老公这个,柳絮说这个丹参是她自己去亳州扛回来的,对气血好。”
粟莞一抿嘴,看着喂到嘴边的瓷勺。
“中药一口一口喝,你要我命是不是?”
勖恣睢想想也是,又把药放在了床头柜上,拉着人一起躺倒在床上。
“那放会儿,放温了你一口气喝掉。”
粟莞笑,抬头枕进勖恣睢的臂弯里。
前些日子他工作忙,这段时间也时常见不到人。
她理解他的工作,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环境里,只要没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就永远不得自由。
嫁给没本事的男人遭罪,嫁给太有本事的男人,其实也挺遭罪。
粟莞轻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嫁的好还是不好。
勖恣睢听她笑,低头亲了她一口。
“笑什么?”
“好久没有这样躺着和你说话了,早几年你还没这么忙,还能在家里给我熬药做饭。”
勖恣睢叹了口气:“怪我。”
“不怪你,爸爸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说让我问问你,为什么要把体育馆的工程标给东星,问你是不是要造反。”
“你怎么想?”
粟莞笑:“我怎么想重要吗?”
勖恣睢难得认真起来,他捏起粟莞的下巴,一字一顿道。
“你怎么想很重要。”
“在他问我你是不是要造反之前,我是想你把工程给他的,可他问完之后,我就不想了。他看不起你,却想要你供养他,别人都说你吃软饭,可我知道,真正软饭硬吃的人,是爸爸。”
在夫妻关系里,被理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它几乎重要到,能决定一段婚姻的生死存亡。
勖恣睢安静的听完了粟莞的话,又无声将人抱进怀里。
“谢谢老婆。”
粟莞环住勖恣睢的脖子。
“恣睢,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知道你对爸爸有芥蒂,你可以不听他的话,也可以不为他所用,但以后不论他出了什么事,你都要无条件的帮他,因为他是我爸爸,也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