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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陈砚的脚步在雪地里顿住。

偏厅后窗的积雪被踩出个乱糟糟的坑,张狗子的半片带血刀片还扎在窗棂上,锈迹混着血珠冻成暗红的冰碴。

可此刻他耳中嗡嗡响的,是小家丁那句“小姐的青梅竹马”——林子轩。

系统没给提示,但前世程序员的直觉让他后颈发紧。

他侧头看苏昭容,月光正落在她睫毛上,像沾了层霜,方才还往他怀里偎的手,此刻正攥着狐裘袖口,指节泛白。

“去前院。”苏昭容突然开口,声音比雪还凉。

她转身时,狐毛扫过陈砚手背,带着股不属于她的生分。

老管家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枯瘦的手搭在陈砚胳膊上,压低声音:“林子轩十年前被二老爷赶走的,说是偷了绣谱。”他浑浊的眼珠在灯笼下泛着光,“可老奴记得,那孩子当年总蹲在绣楼外,给小姐送野菊。”

陈砚不动声色应下,余光瞥见苏昭容的脚步顿了顿——原来这就是她复杂的由头。

前院门灯下,穿青布棉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

雪落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却不见拍打。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眉骨处有道旧疤,从左眉斜贯到颧骨,像道裂开的冰缝。

苏昭容的呼吸漏了半拍。

陈砚看得清楚:这张脸褪去了少年的圆润,下颌线冷硬如刀,可眼尾的弧度还和苏昭容书房里那幅旧画一样——画中穿肚兜的小公子,正举着蛐蛐笼逗梳双髻的小女娃笑。

“昭容。”林子轩开口,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的冰棱,“我来讨个说法。”

苏昭容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记得十年前那个雨夜,二叔举着被撕烂的绣谱冲进祠堂,说林子轩偷了苏家秘本。

她跪在泥里求了半夜,林子轩却只是揉乱她的发,说“昭容别脏了手”,然后跟着官差走了。

“什么说法?”她的声音比记忆里轻,像片飘在冰面上的叶子。

林子轩忽然笑了,指腹蹭过眉骨的疤:“当年说我偷绣谱的人,是张狗子。”他盯着苏昭容身后的陈砚,“方才听说张狗子跑了?倒巧。”

陈砚的瞳孔微缩。

他想起张狗子靴筒里的淬毒刀片,想起祠堂里苏怀山抖着钥匙的手——原来这张网早织好了。

苏昭容的脸色骤白:“你是说……”

“当年是二老爷买通张狗子作伪证。”林子轩从怀里掏出半本泛黄的绣谱,边角还留着被撕的毛边,“我在大牢里抄了三年,倒把真谱记全了。”他将绣谱递给苏昭容,指尖却在碰到她手背时顿住,“但我今天来,不是为这个。”

陈砚注意到他袖中鼓起的轮廓——是剑柄。

“昭容,”林子轩退后两步,雪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当年我走的时候说过,等我有本事,就来娶你。”他的目光扫过陈砚腰间的赘婿玉牌,“可现在……”

苏昭容下意识往陈砚身边靠了靠。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记忆里林子轩送的野菊不同,却让她心跳得更稳。

“林公子。”陈砚突然开口,嘴角扯出痴傻的笑,涎水在唇角挂了丝,“我媳妇说,她现在有夫君了。”

林子轩的眼神骤冷。

他望着陈砚发直的目光,又扫过苏昭容攥着他衣袖的手,喉结动了动。

月光落在他眼底,像淬了毒的刀。

陈砚的手指悄悄摸向袖中护妻令。

系统没响,但他能感觉到——这个说要“讨说法”的青梅竹马,眼底藏着比张狗子更烈的火。

雪又开始下了,细粒子打在灯笼纸上,发出沙沙的响。

林子轩的身影在光晕里模糊起来,可那道眉骨的疤,那抹藏在深处的怨恨,却在陈砚眼里越来越清晰。

他突然想起老管家的话:当年林子轩被赶走时,苏昭容哭到晕过去。

而现在——他低头看苏昭容攥着自己的手,温度透过棉袍渗进来——有些东西,早变了。

“我走。”林子轩突然转身,青布棉袍扫落肩头积雪,“但张狗子的事,没这么完。”

他的脚步声渐远,消失在雪幕里。

陈砚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袖中护妻令烫得厉害。

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不是亲密度,不是任务进度,而是冷冰冰的一行字——【危险预警:林子轩与张狗子存在未明关联】。

苏昭容捏了捏他的手:“陈郎,我们回吧。”

陈砚低头,看见她睫毛上沾的雪粒子,在灯笼下闪着光。

他突然伸手替她拂去,指尖在她耳垂上轻轻碰了碰:“好。”

可他的目光,还停在林子轩刚才站的位置——那里的雪地上,有半枚带泥的鞋印,和偏厅后窗张狗子逃跑时留下的,纹路一模一样。

陈砚望着林子轩消失在雪幕中的背影,喉结滚动两下。

苏昭容的指尖还攥着他衣袖,温度透过粗布棉袍渗进来,像团小火苗。

他低头时正撞进她眼底的暗涌——那抹藏在冷霜下的涟漪,让他后槽牙微微发紧。

“昭容,”他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口,涎水在唇角挂出半寸,“林哥哥要和你说悄悄话吗?

砚儿去廊下等,不吵你们。“尾音故意拖得黏糊,像被糖霜黏住的风。

苏昭容一怔,刚要开口,却见他眼底飞快闪过道暗芒——那抹不属于痴儿的锐光,让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林子轩转身时眉骨的疤抽了抽。

他望着陈砚摇摇晃晃往廊下走的背影,青布棉袍下摆沾了雪,倒真像个被主家嫌弃的痴傻玩意儿。

可当陈砚背过身去,他的眼神陡然一凝——那抹踉跄的脚步里,藏着丝刻意收敛的稳当。

“林公子,请。”苏昭容的声音冷下来,率先往书房走。

她靴底碾碎积雪的脆响,在空荡的前院格外清晰。

林子轩盯着她挺直的脊背看了片刻,终是跟上,青布棉袍扫过的雪地上,留下两道深于常人的脚印。

陈砚缩在廊下的阴影里,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雕花木门后。

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赘婿玉牌,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是否消耗100点签到值激活记忆回溯?

目标:林子轩】。

他没犹豫,念头刚落,眼前便浮现出斑驳的光影——

褪色的朱漆门廊下,扎着总角的小少年正踮脚往石凳上放野菊。

梳双髻的小女娃捧着绣绷跑出来,绣针在阳光下闪着细光:“阿轩,我新学的并蒂莲针法!”少年仰头笑,眉骨还没那道疤,眼睛亮得像星子:“昭容绣的,定是天下最好看的。”

画面一转,暴雨倾盆的祠堂。

苏怀山(苏昭容二叔)举着半本撕烂的绣谱,唾沫星子溅在供桌上:“人赃并获!

这小杂种偷了苏家秘本!“小女娃跪在地砖上,膝盖浸在泥水里,哭着拽林子轩的衣角:”不是阿轩!

我信他!“少年蹲下来,替她抹掉脸上的泥,声音比雨声还轻:”昭容别脏了手。“

最后是大牢里的草堆。

少年蜷在霉味里,膝盖上摊着半本破书,指尖蘸着口水在墙上划——是绣谱的纹路。

他的指甲缝里全是血,却仍在笑:“等我出去,定要让苏家…让昭容…看得起我。”

光影骤然消散,陈砚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系统提示又起:【记忆回溯完成,检测到目标与张狗子存在三年前的交易记录(大牢外茶摊)】。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原来林子轩在牢里就和张狗子勾上了,当年的伪证,怕不只是苏怀山的算计。

“陈姑爷!陈姑爷!”

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雪夜的静。

陈砚抬头,见个小家丁跑得膝盖打颤,棉帽歪在脑后,鼻尖冻得通红:“林…林公子从书房冲出来了!

往老管家的院子去了!“他喘得像拉风箱,”小姐追出去喊他,他理都不理!“

陈砚的瞳孔瞬间收缩。

老管家?

那是苏府最忠心的老人,当年苏老爷临终前,亲手把绣坊钥匙交给他的。

林子轩突然去找老管家…他想起记忆里少年在大牢墙上划的绣谱,想起张狗子靴筒里的淬毒刀片,喉间泛起股铁锈味。

“带路。”他扯掉廊下挂着的灯笼,火苗在冷风中晃了晃,映得他眼底的暗芒更烈。

小家丁愣了下——往日痴傻的赘婿,此刻连涎水都收得干净,声线冷得像淬过冰的剑。

雪越下越密了。

陈砚跟着小家丁往老管家院子跑时,听见前方传来苏昭容的喊声:“阿轩!

你到底要做什么?“回应她的,是木门被踹开的巨响,混着老管家惊惶的咳嗽:”谁?

谁在那——“

陈砚的脚步陡然加快,灯笼里的火苗被他带得剧烈摇晃。

暖黄的光晕里,他看见前方雪地上那道青布棉袍的身影,正弯腰从老管家怀里夺什么——是块半旧的铜锁,和祠堂里苏怀山攥着的钥匙,纹路一模一样。

(陈砚紧了紧手中的灯笼,阴影里,袖中护妻令烫得几乎要灼穿布料。

老管家的惊呼声混着雪粒砸在他耳中,而林子轩转身时眉骨的疤,在灯笼光下泛着青黑的光。

真正的风暴,这才刚刚掀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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