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肉没有、鸡鸭没有，但她怎么忘了河里。
这会儿是中午，河边没有洗衣服的大人，只有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在水里嬉戏。
这条溪很浅，水位才到众人脚踝处，大鱼看不见一条，不过却有很多螺蛳。
槐宁跑回家拿了木盆就回来捡螺蛳。
“姐姐，你捡这个干嘛？又不好吃。”
其中一个玩耍的小女孩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槐宁的动作。
她和哥哥之前捡了一大盆回家让妈妈煮，结果难吃极了，肉里都是小沙子。
她梳着两只羊角辫，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可爱。
槐宁笑着回道：“做得好就好吃，而且这也算盘肉菜。”
这比肉差远了。
女孩皱了皱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
“果子，回家了！”不远处，一个小男孩站在岸边对着小女孩喊。
“来了！姐姐再见。”
槐宁笑着跟她挥挥手，继续在水里摸螺蛳。
这玩意儿除了特别馋肉的，没几个人爱吃，是以溪里的螺蛳简直连片长。
不一会儿，槐宁就摸了满满一盆螺蛳。
她在河滩边捡了一块趁手的石头，敲掉螺蛳屁股，把处理好的螺蛳放在盆里吐干净泥沙。
第三天中午。
槐宁端起处理好的螺蛳热油倒进锅里，上下翻炒。
锅里加了葱姜蒜去腥，槐宁又把在供销社买来的辣酱倒了一勺进去。
浓烈的香气顿时被热锅激发出来。
加水再焖煮一会儿，一大盘香辣螺蛳就做好了。
槐宁夹了一个放进嘴里一吸，比肉更先出来的是壳里的汤汁。
鲜辣的味道瞬间窜入口腔和鼻腔。
槐宁接二连三地吃了几个，吸的满嘴汤汁都停不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用了柴火灶的原因，这次的炒螺蛳比她在出租屋的煤气灶上炒的还要好吃。
槐宁自己尝了一小盘，剩下的还有一大盘她装在汤碗里。
趁着这股热乎劲儿，端着汤碗来到周盛家。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槐宁想过周盛家有人，但没想过他家有那么多人。
她刚走到大门口，在门口骑木马的小女孩就先认出了槐宁。
“姐姐？你怎么来我家了？”
“宝宝，周盛在家吗？可以帮我叫他出来吗？”
小孩听到这个称呼羞红了脸，哒哒哒跑进屋内，以最大的声音喊道：
“奶奶，有姐姐来找小叔！”
槐宁：“……”
……
周家饭桌上。
槐宁坐在周盛旁边，一抬头就是七八双眼睛灼灼地望着她。
“姑娘，你是新来的知青吧？”
槐宁对面的女人语气柔和，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却似不擅长这样的表情，整张脸有些僵硬。
“妈，你别这么笑，瘆得慌。”
女人旁边看起来比周盛年长的男人抖了抖肩膀，龇牙咧嘴地做怪表情。
然后头上就被拍了一掌。
“闭嘴！”
男人这么一闹，气氛陡然轻松些许。
槐宁不是胆小的人，大方道：“阿姨好，我叫方槐宁，是最近新来的知青，周盛帮过我，我就想着炒盘螺蛳过来给你们添个菜。”
“行行行，我们吃完了，你们年轻人聊。”
“妈，我还没——”
女人眼刀一凛，整桌的男人女人都站起来去了外面。
一出门，刘凤仙白了大儿子一眼，“你三弟好不容易跟女孩有接触，你敢把事搅和了，你就等着吧！”
尽管已经27岁，周源仍是吓得一缩脖子，“知道了妈。”
刘凤仙往屋内叹了一眼，暗叹口气。
她家小三长得好，为人好，就是伤了腿，以前巴巴要来跟她家结亲的人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女孩落落大方的她就很满意，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她家周盛。
真要看上了，让她给多少彩礼都行。
……
屋里。
槐宁把螺蛳往周盛面前推了推，笑着道：“吃呀，很好吃的。”
说话间，她稍稍挪动身子，挨得更近，膝盖悄悄碰上周盛的腿。
感受到膝盖传来的热度，槐宁略有些羞愧地低下头，自己现在像吸食人精气的妖怪。
她以后一定多给周盛喝灵泉水补偿他。
也不知道他瘸了的腿能不能用灵泉水治好。
槐宁低头游神，没注意到旁边的周盛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临近五月，所有人都换上了薄薄的夏衫。
因此在槐宁一贴过来时，周盛就发现了这件事。
他起初以为只是两人坐的太近导致的意外，于是不动声色地收回腿，离人远了一点。
不一会儿，女孩的膝盖又怯怯地贴上来，似乎为了确认有没有贴上，还轻轻磨了磨。
周盛腿部被紧贴的那块皮肤骤然烫起来。
他站起身，坐到隔壁的凳子上。
“有点挤。”他补了一句。
槐宁立即从羞愧中回过神来，看了眼身旁空着的位置。
哪挤了？
这长凳设计出来就是给两人坐的。
她望向周盛坐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她跟过来，周盛整个人坐在了凳子中心，长腿大敞，瞬间占据了凳子三分之二的地方。
靠近她的椅子只剩下一小块地方，也就能搭个屁股。
槐宁浑不在意地坐了上去，半边身子都挨上了周盛。
周盛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往旁边一挪，靠着他的槐宁却一下没了重心，就要往后倒去。
周盛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等人坐稳，他略无奈地道：
“你就不能好好坐吗？”
“我好好坐了呀。”
槐宁继续挨近他，掏出包在手帕里的牙签，夹起一颗螺蛳用牙签挑起里面的肉，递到周盛嘴边。
“我洗过手了的，吃吧。”
这是槐宁的第二计划，喂周盛吃螺蛳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自己来。”
周盛接过螺蛳，尝了第一颗，味道确实很不错。
“你做的很好吃，不过不用特地送过来。”
槐宁嘻嘻一笑，“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能帮我去后山捡柴吗？”
山里枯死的倒掉的树很多，不用特意砍就能捡到，但有些树重，槐宁一个人没法拉回家。
周盛思索一瞬，点头，“等我下工。”
“好，我就在梨树那等你。”
槐宁说完，手肘撑着下巴，目光悠然地望向窗外，一派闲适。
可下半身的腿就像有自己思想似的，不停地左右晃动，挤着蹭着，像一尾活泼的鱼。
突然，灵活的腿被一只大掌按住。
槐宁诧异地转过身子，就见周盛猛地俯身靠近她，黑沉的眼底带着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