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晚上要回学校上课，没办法留下来。”
“顾南渊！”顾姜宁无比激动地扭头冲着他喊了一声。
顾南渊面色沉稳，淡声道：“不是吗？”
带着恐吓的语气，从嘴里迸发出来。
顾姜宁气得攥紧了拳头，想反驳，却又害怕他们真的以后都不让自己来看奶奶。
奶奶失落地看着他们兄妹，轻叹一声道：“宁宁长大了，学习也重。没事的宁宁，奶奶等你放暑假。”
“……好。”
“来试试这个蝴蝶酥，你上周不是和奶奶说这家店卖的最好吃吗？快试试。”
奶奶又夹起一块蝴蝶酥放在她碟子里。
顾姜宁点点头，拿起来咬下一口又一口。
奶奶静静地看着她，浑浊的眼眸里，满是对孙儿的宠溺。
阳光透过玻璃散落在餐桌上，微风徐徐吹拂，好似一切都已经回到了过去。
奶奶时不时拿起手帕，擦拭掉她嘴角边的点心屑，询问着她上学情况，有没有交到好朋友，作业会不会困难，下次什么时候放假。
顾姜宁撒着谎言回应着奶奶。
顾南渊全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听着奶奶一口一个乖孙地喊着，心里不由一阵烦躁。
从进门到现在，奶奶似乎没看到他一样。
上次他带婉婉过来，她还特意亲手准备奶奶喜欢的东西，结果奶奶说什么都不承认婉婉是她孙女，她就只有宁宁一个孙女。
弄得婉婉当场委屈得差点哭来。
想到这，顾南渊眼底更深了。
“奶奶。”
奶奶听到声音，并没有扭头看他，起身倒了一杯橙汁递给顾姜宁。
“奶奶，她不是你孙女，婉婉才是。”
“砰——”
顾姜宁心头一惊，手中杯子没拿稳，摔在地板上。
果汁散落一身，杯子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最后停在角落。
顾姜宁诧异地看着顾南渊，脸色刹那间泛白。
“哎呀，宁宁没被冰到吧，奶奶给擦擦手。”奶奶心疼地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细细地擦拭着。
“奶奶，我上次带来的那个妹妹，才是您的亲孙女。”
“她不是！”奶奶气冲冲地回怼过去，“我只有宁宁一个乖孙孙，她不是。”
奶奶拧着眉，又看向顾姜宁。
看着她一副受惊呆滞的模样，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
“我们宁宁才是奶奶的乖孙，宁宁你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看奶奶？”
“因为她杀了人，坐牢了，所以没办法来看你。”
顷刻间，餐厅内一片寂静。
顾姜宁紧贴在奶奶心口处的耳朵，听到奶奶心跳声变得非常快速。
“宁……宁宁……”
“没有，没有，奶奶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顾姜宁惊慌起身，“奶奶，我扶你回房休息，我们回去。”
“奶奶，你忘了吗，六年前，婉婉回家认祖归宗了！”
顾南渊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大声说道。
他不明白，那个把奶奶害成这个样子的女人，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脸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坐在奶奶面前编造着谎言。
“宁宁啊，他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顾姜宁牵强地扯着笑，轻声哄着：“奶奶他和我吵架了，在骗你的，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你先去休息。”
顾姜宁让佣人先带奶奶下去。
顾南渊追上来，“奶奶，你清醒点，不要在被她……”
“够了——”顾姜宁挡在他面前，“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刺激奶奶了！”
“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会刺激到奶奶！”顾南渊冷声质问。
“顾姜宁，奶奶好好一个人，就是因为你，进icu，差点就抢救不过来，整天神神叨叨，每天都要吃药！”
“外面的人都在笑话她，有一个杀人犯孙女，无数人打着探访的名义，过来刺激她！”
“因为你，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奶奶才变成这样子，你现在还有脸在她面前有说有笑！”
顾姜宁紧紧地咬着下唇，嘴角渗着血，神色微僵。
“少在那边给我惺惺作态，觉得自己可怜了！”
顾南渊抓着她的手臂，用力拖拽出去，将她重重丢在车后座。
“顾姜宁，我警告你，你要是在敢打离开顾家的想法，我不仅让你这辈子都看不见奶奶，而且我还要当着奶奶的面告诉她你坐牢的事实！”
顾姜宁坐在后座，明明是暖阳六月，可她却觉得周身冷得让她发颤。
寒气从双脚席卷而来，钻入骨髓，在血管中不断流淌，将她的心一点一点冰封住。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要让我留下来？你们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困在顾家，我走，不是正合你们心意吗？”
如果自己留着，会刺激到奶奶，那就离开，彻彻底底的离开！
“你出狱，整个京市都知道，要是让人发现你在外面，外头会怎么议论顾家？你已经让顾家丢脸了，现在还想要在让顾家丢脸吗！”
顾姜宁双唇抖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那双眼睛，渐渐没了光芒。
“记住我说的话，别让我在重复第二次！”
他从后视镜查看顾姜宁的反应，一副毫无生气，满脸自责愧疚的表情。
这才对，这才像样！
所有人，都被她搞得这五年不得安宁，凭什么她出狱之后，就能放下？
她就应该为她犯下的错事，愧疚一辈子！
回到家中，顾南渊怕她不长记性，刚要再次警告，却见她失魂落魄下车走回房去。
看样子，自己的话，她是彻底记住了。
顾姜宁回到房间，静静地躺在床上，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脑袋一片空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去想。
就这样子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直到肚子饿到发出声响，才艰难起身上楼。
餐厅内，已经准备好晚饭。
她下意识地拉开椅子，坐下来。
“额……姐姐，你回来了呀？”
顾北婉跟着哥哥们一块走进来，一眼就看见顾姜宁坐的位置。
她为难地笑道：“姐姐，那是我的位置，嗯……不过你想坐就坐吧，我可以去坐其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