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衣服领口大,徐西临抬手在脖子上胡噜了一把,摸着皮肤上有一小条线,触感粗粝,还有点疼。
刚才那女的下手还真没收着劲啊。
徐西临啧了一声,调转脚步,坐到徐母对面的沙发上,喊道:“妈。”
“一走走两年,你别叫我妈。”
徐西临吊儿郎当的一扯嘴角,点头:“成,首长夫人。”
“我打你!”徐母气得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扔过去,徐西临单手接住,几下剥好递回徐母手里:“妈又不让叫,首长夫人你也不满意,您可真难伺候。”
徐西临看着精气神十足的母亲:“不是说病了吗?”
“马上就要病了。”徐母说这话就开始捂胸口,恨铁不成钢道:“大院里方阿姨的孙子都能抱出来遛弯了,你连个媳妇都没着落,我就算没病也要被你气出病来了。”
“我是看出来了,指望你自己,你是找不到媳妇了,正好,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给家里定了门娃娃亲,人家女方前段时间找上门来了,让履行呢……”
“停,妈,我二哥没结婚呢,你让二哥去履行。”
“你二哥刚升职工作忙,不急,倒是你,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要三十了。”
“我才24。”
“那明年就是25,四舍五入跟三十没区别。”徐母理直气壮:“你体谅一下妈妈不行吗?我都五十岁的人了,到现在一个孙子抱不着,我什么心情。”
徐母今年57岁,在自己年龄面前,她也不四舍五入了。
“你知不知道方阿姨天天抱着孙子在我面前晃悠的时候我有多难受。”
徐西临轻轻一扯嘴角,狭长的眼眸泛着笑意:“怎么?方阿姨不让您抱?”
“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徐母气不打一处来:“反正你人也回来了,后天会亲家,你愿意不愿意,都得跟人家女方见一面。”
徐母扔下一句懿旨甩手进屋了。
徐父老毛病犯了,难得在家休息一天,正靠在床上看报纸,看见徐母进门带着气,摘掉眼镜,问她:“怎么了?那小子又惹你生气了?”
“什么那小子,那是你儿子!”徐母平等的把气撒到丈夫身上,掀了被子上床:“要我说,你就是偏心,儿子两年没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了,你都不出去露个面。”
“哼,我是他老子,他不来看我,我反倒要出去给他打招呼?”
两人抱怨了一会,说回到正事。
“爸定的那亲事老三不同意见,你明天跟他说说。”
“说什么说,这事容不得他同不同意,他不见,就让警卫员押着他去见。”
徐母着急娶个媳妇管管老三不假,可心里终归也点儿犯嘀咕:“要我说,这门亲事爸当年就是随口一说,老三不愿意见也别强求吧。”
徐父侧头问她:“你又不想抱孙子了?”
徐母在他胳膊上锤了一下:“我那是想抱孙子吗?我是想老三早点成家,有个媳妇心就定下来了。”
徐母说:“我是着急让他结婚,但舒家整出这么个事,他家姑娘我还真有点不想要。”
姐妹换嫁,普通人家都嫌丢人!何况像他们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
徐母歪过身子,靠在徐父肩上:“哎,你先别看了,我这两天还真找人打听了一下舒家闹着要换嫁的原因,人家说,是因为舒怡跟温家那小子先闹得不清不楚的。”
徐父闻言放下报纸,皱了皱眉:“还有这事?”
“可不。”舒母嗤了一声:“你说,一个家里长大的,我就怕她家那个舒糖也不是什么安分性子。”
“我也跟她上学的老师打听了,老师对她评价可就四个字——‘顽劣跋扈’。”
徐父叹了口气,沉默半晌。
“先不想了,睡觉。孩子是什么样的人,总得亲自见见才知道,也算对爸那头也有个交代。”
“行。”舒母不情愿的答应。
这头徐家父母说了半晌夫妻夜话,那头娃娃亲的另一位当事人却是早早地就睡下了。
重活一次,不用赶论文,更没有科研压力,舒糖每天要睡够十个小时才起床。
“你一会去跟舒糖逛街。”
“我才不去!”
“听话,你们去逛街,妈在家正好找找她把那些钱放哪了……”
舒糖昨天睡得早,今天难得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一出门,就听见舒家母女在房间里说小话。
她听了一会,等门里没动静了,才回自己房间。
写了封举报信后,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下楼。
“糖糖起床了?”
舒糖看着舒母脸上的笑,感慨,果然书里的反派都挺能屈能伸的,昨天都闹成那样了,今天居然还能笑吟吟的给她做饭。
走进餐厅落座:“嗯。”
早饭得按时吃,不然容易胆囊息肉,重活一世,她可得对这具身体好点,毕竟钱还没花着呢!
餐桌上,舒母用糯米做了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糕点,使劲的往她手边推:“糖糖,你多吃点,以后嫁人了就尝不到这个味道了。”
舒糖看那东西一眼,没吃过,她夹了一筷子试试。
这态度,舒母一看趁机提出要求:“糖糖,婶子想跟你商量个事,这不你和怡怡都要结婚了吗,怡怡今天想去逛街买两件新衣服,但婶子今天不舒服,你陪她去行吗?”
这糯米真黏牙啊,舒糖用力嚼了几口,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
餐厅里安静了十几秒。
舒母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糖糖,你说怎么样?”
这一口东西咽下去可真费劲,舒糖猛喝了一大口水,摇着头评价:“不怎么样,比屎香,没屎黏,仔细一尝还挺甜。”
舒母:“……”
尴尬笑了两声:“婶子是问你,陪怡怡去街怎么样。”
“逛街?行啊,就是这钱……”
“婶子给你拿!”
舒母立马起身去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满满登登的票据,她刚要抽几张出来,舒糖眼疾手快立马上前,伸手连包抢走:“谢了啊,婶子。”
那是她攒了一年的!舒糖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舒母咬着后槽牙,深吸一口气。
转念一想,算了,反正舒糖今天也花不了,到时候还是要原样回到她手上,这才松了口气。
舒糖回房间清点票据。
这可比昨天温绍远给她的票据齐全多了,煤票、油票、副食票……其中还有全国票!
这可是稀罕东西,到藏市也能用。
舒糖掸了掸手里的意外收获,笑了。
她今天本身也是要出门的。
昨天她找到信箱的时候,特意问了下对面下棋的大爷,大爷说,工业部举报信箱每周一和周四有专人取信。
明天是周三,徐家相看的日子。
这个年代不讲究什么定酒店,办婚礼,他们又是娃娃亲,不出意外,看对眼了,周四领个证,在饭店吃个饭就算结婚了。
之后离开舒家,机会可就不好找了!
她今天得抽空把举报信投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