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我妈怎么死的。”
柳婉婷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寒意。
她纤细的手指仿佛钢铁铸就,深深掐进董啸天的肩胛骨,用力之大,仿佛要将指尖嵌入他的骨头缝里。
男孩疼得龇牙咧嘴,却根本无法挣脱,只能任由柳婉婷像拖死狗般,将他拽到杨蓉跟前。
青石板地面上,董啸天被拖行的痕迹触目惊心。
两道蜿蜒的血痕如同狰狞的伤口,顺着他的身体一路延伸,空气中很快便弥漫起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那是皮肉与粗糙石板摩擦撕裂后渗出的鲜血散发的气息。
董啸天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从小娇生惯养的他,此刻疼得哇哇大叫,声音里满是恐惧与绝望。
躺在远处的几人,看到董啸天的惨状,立刻挣扎着想要起身救人。
然而,他们身上的伤势太重,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伤口,钻心的疼痛让他们根本无法顺利起身。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
杨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影壁墙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的眼睛半分都不敢和儿子对视,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吞噬。
“你不会觉得装疯卖傻,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柳婉婷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杨蓉听到这话,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立刻将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抠进地上的泥土里,疯狂地抓挠着。
泥土混着鲜血,在她的指尖缠绕,白皙的指尖很快就泛着淡淡的血红。
她不停地摇头,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状似疯癫,想要借此逃避什么。
就在这时,董婉宁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一把将杨蓉紧紧抱在怀里。
她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柳婉婷,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你个怪物,离我妈远点!”那眼神仿佛要将柳婉婷千刀万剐。
柳婉婷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
她将手中原本弯曲的菜刀用力掰回原样,动作干净利落,却让人不寒而栗。
少女缓缓地将菜刀贴在董啸天的脖颈,锋利的刀刃轻轻一压,一道细长的血线立刻显现出来。
十五岁的董啸天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单薄的身躯因为剧烈的恐惧,瘫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他想伸手叫醒“疯癫”的妈妈,却被柳婉婷牢牢控制住,根本无法碰到。恐惧和无助让他急得哇哇大哭,声音里满是对母亲的依赖和求救:“你快说呀,你赶紧说呀,她真的敢掐死我。”
最后一个字破了音,可见他是真的怕到了极点。
杨蓉布满血丝的眼睛偷偷瞟向缩在不远处的董文轩,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后悔。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好欺负的死丫头,竟然这么厉害。
柳暮烟那贱人也没找人教过她武功啊,这怎么突然就成武林高手了!
早知道就不该听董文轩的,做出杀人夺财这个愚蠢的决定。
“别,别动她们。”坐在一旁的董文轩终于忍不住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他走到柳婉婷身前,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前襟渗出的血迹已经结成暗褐色硬块,整个人显得狼狈又萎靡。
董文轩佝偻着背,剧烈地咳嗽起来,混着内脏碎片的血沫溅在青砖上,触目惊心。
刚才他倒飞出去那一下,起码折了三根肋骨。
“从你晕倒后醒来的第一天,我就该知道会有今天。”董文轩说话间,肋间的伤痛让他浑身猛地一抽。
他的眼神里满是懊悔和不甘,后悔今天的冲动鲁莽,但更后悔当年没在柳暮烟怀上孩子时,直接把这个“杂种”弄掉!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董文轩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妥协。
看着这一家人的丑态,柳婉婷只觉得喉头涌上一阵酸腐味,像是生吞了十几只绿头苍蝇一样恶心。这渣男一家都是戏曲学院毕业的吧,这么能演!
柳婉婷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手心,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这男的对待发妻生的孩子喊打喊杀,为小三的孩子却可以奉献一切,什么毛病!原配上辈子挖你家祖坟了?
借着转身倒茶的姿势,她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了微型录音笔,将泛着冷光的金属物件藏在青花瓷茶盏底部。
柳婉婷坐到董文轩对面的太师椅上,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淡然。
她清冷的嗓音打破了诡异的沉默:“第一个问题,我妈怎么死的。”
话音未落,原本瘫软在地的杨蓉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恶毒至极。
她死死盯着柳婉婷,眼中满是恶意:“你妈是在那个暴雨天摔死的。”
“那个没用的东西,因为发现我和文轩在主卧的大床上交缠,就要闹离婚。啧啧,你妈是在和你爸拉扯之间,脚下一滑就从旋转楼梯滚下去了呢,当时就脑壳裂开了,真惨!”
“哦?”
柳婉婷拉长声线,眼神诡异地扫过杨蓉脸上的嘲讽。她突然将手搭在董啸天青筋暴起的脖子上,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看到那白皙的指尖竟然流转着光晕。
董啸天和杨蓉顿时像被掐住喉咙的鹌鹑,董啸天身上冷汗浸透,脸色酱紫,拼命地对杨蓉求救。
杨蓉吓得连连摆手,声音里满是恐惧:“别!我们说!你妈确实是失足,但医院里有我们的人,故意给她输了青霉素!”
“第二个问题,医院里的人叫什么名字?哪家医院?”柳婉婷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几上的水果刀,镜面似的刀刃倒映出杨蓉有些僵硬的脸,那眼神仿佛在说,别想有任何隐瞒。
董文轩哆嗦着回答道:“江城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医师唐晚。”
“第三个问题——”柳婉婷的话音还未落,庭院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汽车鸣笛。
几人转头望去,一辆迷彩涂装的军车如同猛兽一般,撞开了虚掩着的雕花铁门。
车头“特A – 013”的银色徽章在闪电中泛着寒光,柳婉婷瞳孔猛地收缩,这车牌分明是军区特战队的,和之前王老他们开的车一样。
董文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像濒死的鱼般扑腾起来,额头狠狠撞在早就空了的博古架上,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这疯子要杀我们全家!”
杨蓉趁机推开门冲了出去,董婉宁几个紧随其后。
柳婉婷暗骂晦气,快步躲到玄关阴影处。她掌心异能凝聚又消散,心中清楚,现在暴露能力等于自投罗网。
她咬了咬牙,抄起厨房卷刃的菜刀,对着左臂静脉狠狠一划。
鲜血如同喷泉般喷溅在青砖地面上,异能者的血液和常人无异,只是伤口恢复的速度异于常人。若是这伤口没有深可见骨,那不出三分钟就能被人发现她身体的异样。
顾卫东踹开车门时,正撞见四个血人从别墅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
霍宁用战术手电扫过董文轩骨折变形的右手,杨蓉脱臼的右手,最后定格在柳婉婷惨白如纸的小脸上。
少女倚着罗马柱摇摇欲坠,左臂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停地涌出,将她的衣服染得通红。
“卫东,她要不行了!”母亲的惊呼让顾卫东心脏突的一跳。他猛的冲上前,稳稳地接住少女冰冷的身体。鼻尖萦绕着血腥味,他能感觉到怀中小人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柳婉婷睫毛轻颤,沾血的指尖缓缓擦过他的衬衫,气若游丝地吐出四个字便昏死过去:“医院…唐晚…”
唐晚是谁?
董文轩捂着断指,声嘶力竭地嘶吼:“这贱人都是装的!你看我们身上的伤!”
他扯开胸口的衬衣,露出肋骨处的鞋印,“她用菜刀砍我!那刀都卷刃了!”杨蓉举着骨折的右手,声泪俱下:“军人同志!这怪物刀枪不入!”
顾卫东单膝跪地,仔细检查柳婉婷的伤口后,瞳孔猛地收缩。
那刀伤差点削断了她的左手,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流出。
他缓缓抬头,淬了冰的目光扫过狼狈的董家人,语气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你们是说,她一个打四个,还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