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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房间内,烛火如豆,映照着萧承煜灰败如金纸的脸。

苏挽月的指尖从他冰冷的手腕上移开。金针与丹药虽吊住了他一线生机,但“七日蛊”混合“血枯藤”的剧毒已蚀心脉,脉象乱如沸麻,死气弥漫。时间,已不足三日。

秦简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看着苏挽月凝重至极的脸色,声音因绝望而嘶哑:“苏大夫!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苏挽月的声音冷静得残酷:“若三日内寻不到龙血竭和七叶凤凰草入药,大罗金仙难救。”

龙血竭?七叶凤凰草?秦简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这哪里是药方,这分明是阎王的催命帖!

苏挽月没有再看陷入绝望的秦简。她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心知肚明,常规之法已无力回天。

她在赌。赌萧承煜的价值,赌皇帝的态度,赌这盘棋局中,还有她未曾掀开的底牌!

她决然转身,走到书案前,铺开素笺,提笔蘸墨。笔锋落下,却不是药方,而是一封言辞恳切却又暗藏机锋的“请罪疏”:

“民女苏挽月,泣血顿首,伏惟太子殿下钧鉴:”

“前蒙殿下垂询,期以十日之限。然,民女无能,遍寻古方,殚精竭虑,终未得《林氏医案》全本之确切所在,亦未敢妄言根治‘缠心丝’古方,恐贻误殿下圣体。此乃民女之过,万死难辞其咎。”

“然,民女于整理先师遗物时,偶得沈家旧仆临终血书一封,藏于《脉经》夹层之内。其上所述,或有涉及当年沈府大火前夜,有人密会刑部李侍郎,提及‘幻蝶’、‘醉仙’等语,并言及‘账簿已焚,唯余医案’…字字泣血,语焉不详,民女愚钝,难辨真伪。唯恐此物涉及朝廷机密,或对殿下追查幕后元凶有所裨益,故不敢隐匿,特此呈上血书残片。”

“民女自知污损官服,罪孽深重,甘愿领受国法。唯求殿下念及民女揭露王鹤年罪行、暂救萧将军性命之微末寸功,允家师白芷安然离京,归隐山林。民女苏挽月,百死无悔!顿首再拜!”

这封信,通篇“请罪”,实则暗藏杀招!

示弱与推脱:直言未找到医案和根治方,降低太子预期,避免立刻引来杀身之祸。

抛出关键诱饵:“沈家旧仆血书”!直指刑部侍郎李庸和“幻蝶散”、“醉仙楼”!这是将太子最想追查的线索,与苏挽月手中最有力的“证据”脱钩,单独抛出一个更具爆炸性、更易验证的线索,转移太子注意力,并将火彻底引向三皇子一系!

交换条件:以自身认罪伏法,换取师父白芷安全。这是她最核心的目的之一。

隐晦提醒价值:提到“暂救萧将军性命”,暗示她对皇帝看重的人仍有价值,提醒太子动她需权衡皇帝态度。

苏挽月将信与一小片精心做旧、沾染暗褐污迹、写着:“李侍郎”、“幻蝶”、“醉仙”、“账簿焚”、“医案在”等几个模糊不清却关键词语的破旧布帛折叠好,装入信封,以火漆封缄,上书“太子殿下亲启”。

“秦侍卫,”她将信递给秦简,“此信,务必在明日午时前,设法送入东宫,亲自交到太子近侍高公公手中。记住,要让他知道,这是苏挽月‘认罪’并呈上‘关键证据’的信。”高公公是萧景睿的心腹,贪财且谨慎。

秦简虽不明就里,但见识过苏挽月的手段,深知此事关乎将军生死,更关乎苏白二人性命,郑重接过:“苏神医放心,末将拼死也送到!”

信送出去了。苏挽月如同卸下千斤重担,又仿佛踏上了更危险的钢丝。她回到萧承煜榻前,继续以金针和药力为他吊命,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仇人。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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