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巷子里的梧桐叶上还挂着露水,沈知夏、林野和温砚就揣着那张老照片,蹲在了老槐树下。
老槐树在巷子中段,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枝丫伸展着遮住了半条巷子。沈知夏踮着脚,对照着照片里的角度来回比划:“照片上的石碑就在树左边,离树根约莫两步远……”
林野拿着把小铲子,在她说的位置轻轻刨着土:“这都半个世纪了,石碑说不定早被埋了,或者被人挪走了。”他嘴上说着,手里的铲子却没停,土块簌簌落在脚边,混着湿润的草叶气息。
温砚则蹲在一旁,手指拂过树干上粗糙的树皮,那里有不少深浅不一的刻痕,大多是些歪歪扭扭的名字,想来是多年来街坊邻居孩子们的“杰作”。他的目光忽然停在一道较深的刻痕上,那痕迹像是个简化的“井”字,和之前画里的标记有几分相似。
“你们看这里。”温砚指着那道刻痕,“这或许不是孩子们刻的。”刻痕边缘的木质已经发黑,显然有些年头了,而且刻得很深,不像是随意而为。
沈知夏凑过去看了看,忽然“呀”了一声:“这位置,正好对着照片里石碑的方向!”
林野来了精神,手里的铲子加快了速度。没过多久,铲子“当”地碰到了个硬东西。他眼睛一亮,赶紧用手扒开周围的泥土,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皮露了出来。
“不是石碑,是个铁盒子!”林野三下五除二把盒子挖了出来,那盒子约莫半块砖头大小,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铁锈,边角都被腐蚀得有些变形,盒盖和盒身被一根细铁丝牢牢捆着。
三人把铁盒搬到温砚书斋的八仙桌上,借着晨光仔细打量。沈知夏找了把剪刀,费了半天劲才把铁丝剪断,林野迫不及待地掀开盒盖——里面铺着层油纸,油纸下不是什么烧瓷秘方,而是一张泛黄的图纸,还有半块巴掌大的瓷片。
图纸是手绘的,上面画着些奇怪的符号,弯弯曲曲的像是某种纹路,又像是地图上的路线,角落里还标注着几个模糊的小字,像是“窑心”“火道”之类的。
“这是……烧瓷的窑炉图纸?”林野拿起图纸,眼睛瞪得溜圆。他从小跟着父亲学烧瓷,对窑炉构造不算陌生,可这图纸上的符号和布局,他却从未见过。
沈知夏拿起那块瓷片,瓷片边缘不规则,釉色是淡淡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冰裂纹,裂纹里似乎嵌着什么东西,在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泽。“这瓷片看着不一般啊。”她用指尖轻轻刮了刮裂纹,“里面好像有东西。”
温砚接过瓷片,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又拿起林野手里的图纸比对。忽然,他指着图纸上的一个符号:“你们看这个符号,是不是和瓷片上的冰裂纹路有点像?”
林野凑近了一看,还真是!图纸上那个像漩涡似的符号,放大了看,竟和瓷片上一道主要的冰裂纹走向几乎一致。
“这到底是啥意思?”沈知夏挠了挠头,“总不能是藏宝图吧?”
林野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往瓷坊跑,没过一会儿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捧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他把红布掀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瓷片,和温砚手里的那块竟像是一对——同样的青灰色釉色,同样的冰裂纹,只是这块瓷片上的裂纹走向更复杂些。
“这是我家祖传的瓷片。”林野把两块瓷片拼在一起,虽然不能严丝合缝,但明显能看出原本是同一件器物,“我爸说,这是我爷爷当年最宝贝的东西,让我一定收好,说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我一直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啥用,原来还有另一半!”
温砚把两块瓷片并放在图纸旁,又拿起之前那半页补全的画。画里的山水轮廓、标记的“井”字,图纸上的符号,瓷片上的冰裂纹……几样东西放在一起,像是散落的拼图,隐隐透出某种联系。
“王大爷说,当年刘监工想偷的是烧瓷秘方。”温砚指尖在图纸上轻轻点着,“可这图纸看起来更像是窑炉的核心构造,或许……秘方不在纸上,而在这窑炉的设计里?”
林野眼睛一亮:“我爷爷当年在巷子里搭的小窑,说不定就是照着这图纸建的!”他看向沈知夏,“你家杂货铺底下,是不是就是当年那小窑的位置?”
沈知夏愣了愣:“我外婆说过,铺子后院以前确实有个土窑的底子,后来改成杂货铺时就填了……难道那底下有东西?”
正说着,巷口传来三轮车的轱辘声,伴随着熟悉的吆喝:“收废品喽——旧书旧报、破铜烂铁都收——”
是那个姓刘的老头!
三人对视一眼,赶紧把图纸、瓷片和铁盒都收进温砚书斋的书柜深处,用几本厚书挡好。沈知夏往窗外瞥了一眼,只见那老头推着三轮车慢悠悠地从书斋门口经过,眼睛看似随意地往屋里扫了一眼,嘴角似乎还挂着点若有若无的笑。
“他肯定是察觉到什么了。”沈知夏缩回脑袋,心怦怦直跳,“刚才他看我们书斋的眼神,怪怪的。”
林野攥了攥拳头:“不行,不能让他得逞!这是我爷爷的心血,绝不能被这种人偷了去。”
温砚沉吟片刻:“现在硬来不是办法。我们得先弄明白这图纸和瓷片的秘密,找到当年那窑炉的关键所在。”他看向沈知夏,“你家后院那片被填的土窑,或许真得挖开看看。”
沈知夏有点犹豫:“挖开?那得动静多大啊……要是真挖不出东西,我外婆非从坟里爬出来骂我不可。”
“那也比被那姓刘的抢了先强。”林野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真挖坏了,我赔你个新的后院!”
“谁要你赔。”沈知夏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已经动了念头。她摸了摸口袋里那把祖传的铜刻刀,忽然觉得,祖辈们留下的不只是念想,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傍晚时分,三人趁着巷子里人少,悄悄溜到了沈知夏家后院。林野带来了锤子和撬棍,沈知夏找出了外婆留下的旧铁锹,温砚则拿着罗盘,说是照着图纸上的方位试试。
月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在后院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三人屏住呼吸,铁锹插进泥土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挖了约莫两尺深,铁锹忽然碰到了坚硬的东西。
“有了!”林野眼睛一亮,抢过铁锹小心地铲开周围的泥土。一块青灰色的砖块露了出来,砖缝里还残留着烧过的焦黑痕迹。
真的是窑炉的遗迹!
三人的心跳都快了起来,借着手机的光亮,他们看清那砖块排列得十分规整,隐隐能看出是一个圆形的轮廓,正是窑炉的形状。
就在林野准备继续往下挖时,巷口忽然传来一声咳嗽,接着是脚步声,正慢慢往这边靠近。
“是他!”沈知夏压低声音,指了指院墙外面晃动的影子。
三人赶紧停手,把挖出来的土填回去,用石板盖住,又撒了些落叶掩饰,动作快得像三只受惊的兔子。等他们躲进杂货铺的里屋,从窗户缝往外看时,那姓刘的老头正站在后院墙外,抬头往里面张望,手里还拿着个小小的放大镜,不知道在看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才转身离开,脚步慢悠悠的,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笃定。
“他肯定知道我们在挖窑。”林野的声音有点发紧,“这老狐狸,怕是早就盯上这儿了。”
沈知夏攥紧了手里的铁锹,指节发白:“怕他不成?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来,耍这些阴招算什么本事!”
温砚看着窗外渐渐走远的身影,又看了看藏在书柜里的图纸和瓷片,轻声道:“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明天一早,咱们就把这窑炉挖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月光越发明亮,照在三人脸上,映出几分紧张,却更多的是一种并肩作战的决心。就像多年前的祖辈们一样,哪怕前路有迷雾,有阻碍,只要三个人在一起,就总有闯过去的勇气。
(下一章预告:三人趁夜挖开窑炉,在窑心位置发现了一个密封的陶瓮,陶瓮里没有秘方,只有一本泛黄的日记,日记里记载着祖辈们当年烧出“秘瓷”的经过,还有一个关于“守窑人”的约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