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在午后的客厅里响起时,苏瑶正蹲在地上擦小儿子打翻的酸奶。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区调解员 李芳”的来电显示,她指尖在围裙上蹭了蹭,深吸一口气才接起。】
苏瑶:(声音微哑)喂,李调解员您好,我是苏瑶。
李芳:(温和地)苏女士您好,不好意思打扰您下午休息。今天联系您主要是想确认一下,关于您和杨先生离婚纠纷的调解方案,您这边对他提出的三点诉求有没有新的考虑?
【指尖无意识地绞紧围裙边角,酸奶渍在地板上洇出淡淡的水痕。苏瑶望着阳台上晾晒的校服,大儿子的初中校徽在风里轻轻摇晃。】
苏瑶:(顿了顿)第一个房子的事,我还是不能同意。那套房子是在XX区的学区房,当初我爸妈出资买的时候就说好了给孩子上学用。小进才幼儿园大班,明年就要准备幼升小…(喉结滚动)杨宇轩说要卖掉分房款,可卖了房子孩子住哪儿?上学怎么办?
李芳:您的顾虑我们理解,杨先生那边提到可以补偿您一部分学区房差价,不过需要您这边先明确——
苏瑶:(突然提高声音)补偿?当初买房的钱2/3都是我爸妈出的。(意识到失态,声音软下来)对不起李调解员,我不是针对您…只是这些年我们母子住的房子,凭什么要为他的诉求让步呢?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苏瑶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侧轰鸣,突然想起三年前父亲在医院走廊说的话:“瑶瑶,房子写你名字就是怕万一,爸妈永远是你的退路。”】
李芳:没关系,我们慢慢来。第二个问题,杨先生坚持认为您作为抚养方,应该放弃现有住房的居住权,也就是所谓的“净身出户”…
苏瑶:(冷笑一声)净身出户?两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哪一天不是我在带?老大发烧到40度他在牌桌上,老二出疹子整夜哭闹他在酒局上。(眼眶发热)我不是过错方,凭什么要让我和孩子睡大街?而且法律也没规定抚养方必须放弃住房吧?
李芳:您说得对,民法典里确实没有这样的规定。但杨先生方强调您没有工作收入,担心未来抚养费落实问题——
苏瑶:虽然我没有外出工作,但我爸妈一直有资助我,我也在照顾孩子,一直为这个家付出,再说家庭债务根本不是我不工作造成的!他多次去O市挥霍,几年前还在O市玩输了三十万,保证书现在还压在我抽屉里!但有什么用,最还是继续去,还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向银行借了三十五万,我最后得到的只是被告知。
【窗外传来收废品的三轮车叮当作响,苏瑶忽然想起母亲偷偷塞给她的银行卡,想起父亲每周雷打不动送来的新鲜肉类蔬菜。坐月子时住月子中心的钱,孩子的钢琴课费用,哪一笔不是父母在贴补?】
李芳:这些债务细节如果能提供转账记录、借条复印件,开庭时对您会很有利。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婚后财产分割,您提到车子和部分存款来自婚前父母赠与——
苏瑶:(从抽屉里翻出泛黄的购车合同)车牌号XA·xxxxx,是我爸妈出资给的嫁妆,行驶证写的是他的名字。(突然哽咽)还有存款,结婚这十年我账户里进的每一分钱,都是爸妈给的补贴,他的每个月的工资我从来不知道多少,没有固定给我家用,怀大宝的时候,我还拿爸妈给的钱帮他还信用卡费用,回想起当的他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电话里传来调解员轻声的叹息。苏瑶望着墙上褪色的结婚照,原来十年光阴,真的能把海誓山盟泡成一碗冷掉的粥。】
李芳:苏女士,您的陈述我都记录下来了。这样吧,我明天再和杨先生沟通一次,重点说明学区房对孩子的必要性,以及您父母对家庭的经济贡献。如果他还是坚持卖房和净身出户,可能需要走开庭程序了。
苏瑶:(捏紧合同边缘)开庭就开庭吧。(望向正在用酸奶在地板上画笑脸的小儿子)我别的不求,只求孩子能有个安稳的家,求法律别让老实人被欺负。
李芳:我们会尽力促成调解,但也请您做好准备,把相关证据整理成册。下周前需要提交补充材料,您看时间来得及吗?
苏瑶:(深吸一口气)来得及。我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为孩子争取最大利益,毕竟孩子们,不该为大人的错买单。
【挂断电话后,阳光恰好转过阳台的晾衣架,在苏瑶手背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晕。她蹲下身擦掉小儿子脸上的酸奶,指尖划过孩子柔软的眉骨——像极了刚出生时在产房里,那个她曾以为会护他们母子一世安稳的男人。】
(电话那头,调解员李芳望着记录纸上密密麻麻的重点,叹了口气拨通另一个号码。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四月的风里带着潮湿的春末气息,就像婚姻里那些未说出口的委屈,总在某个不经意的午后,漫成一场无声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