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苏瑶最终决定不再仅仅依赖直播律师所提供的建议和意见。她意识到,虽然直播律师可能具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和经验,但毕竟没有与她建立起足够深入的了解和信任关系。
于是,她联系了一位与自己关系较好且专业能力较强的律师同学。
苏瑶紧紧握着手机,由于过度用力,她的指节都开始泛白了。手机屏幕上,“陈墨”这个名字在通话记录里不断地闪烁着,仿佛在催促她赶紧拨通电话。
当这个名字跳动到第三次的时候,苏瑶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拨号键。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她所期待的陈墨的声音,而是一阵忙音,随后便是嘟嘟嘟的声音,提示着对方正在忙碌中,无法接听电话。
苏瑶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了陈墨的声音。
“苏瑶?”陈墨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刚刚开完庭,还没有从紧张的状态中缓过来。在他的背景里,隐约可以听到卷宗翻动的窸窣声,说明他可能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刚从家事法庭出来,怎么这时候打电话?”陈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显然他对苏瑶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感到有些意外。
她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桌上那份“离婚起诉状”上,那几个黑体字仿佛是一道深深的灼痕,刺痛着她的眼睛。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扼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开口说道:“收到杨宇轩的起诉书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但还是能听出其中的一丝颤抖。
“陈墨,能不能今晚见面?我需要……”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稍稍缓解一下内心的痛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接着传来一阵轻微的椅轮滑动的声音。然后,陈墨的声音传来:“六点,老地方咖啡馆。”他的声音很平静,让人感到一种安心的力量。
陈墨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别慌,当年你结婚时我就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有事情,都可以随时找我。”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就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柔和。
暮色漫进玻璃窗时,陈墨抱着文件夹推门进来,浅灰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还是大学时的穿衣风格。
“先看起诉状。”陈墨落座后直接摊开文件夹,钢笔尖在原告主张部分划出重点,“他主张你作为担保人的债务属于夫妻共同债务,还有学位房的抵押贷款——”抬头时撞见苏瑶攥紧的纸巾,声音骤然放柔,“当年房子贷款你签担保书时,知道他借钱用途吗?”,“知道”苏瑶轻轻的说,但是他当时就说好了,钱他自己还的,因为贷出来的所有的钱都拿去还他的个人债务了,我一分没拿。
“他现在反咬说我没工作才导致家庭财务危机——”债务怎么来的,他心里没点数吗?
陈墨的钢笔突然顿在纸上,墨水滴在“全职妈妈”四个字旁,晕开深色的圆斑。他记得2016年冬天,苏瑶在家里给他打电话,说杨宇轩的弟弟要用7万买他们那辆开了六年的车。“当时你说车是你爸送的新婚礼物,登记在杨宇轩名下,他弟弟砍价时连零头都没留。”他抽出笔记本,“购车发票和转账记录还在吗?这属于婚前赠与还是婚后共同财产,得看具体出资时间。”
苏瑶从帆布包里翻出泛黄的文件袋,里面整齐码着购房合同、银行流水单,甚至还有当年婚礼录像的U盘——那时她穿着买来的婚纱,杨宇轩对着镜头说“一辈子对小瑶好”。“首付是我爸妈给的钱,”她指着购房合同上“双方各占50%产权”的条款,“但每月房贷都是从他公积金账户划走,现在他说这是他的‘贡献’。”
陈墨的笔尖在“婚后还贷及增值部分”处画了个圈:“司法解释规定,父母出资为子女购房,登记在双方名下的视为赠与,但首付部分可以主张债权。”突然想起什么,抬头追问,“学位房抵押时,你父母知道吗?他们有没有帮忙偿还过贷款?”
“我妈转了几次钱到我的账户,”苏瑶翻开手机相册,调出几张银行转账截图,“每次都说他赚得钱不是很多,他给你的钱也不多,你就拿着用吧!。”指尖划过屏幕上母亲备注的“瑶瑶家用”,眼泪突然掉在屏幕上,他们却连退休金都搭进去了……
“家庭冷暴力也算过错。”陈墨坚持记下时间,还有他去澳门赌博的流水,这些都要保留。对了,全职妈妈在离婚时可以主张家务劳动补偿,民法典第1088条——”
“陈墨,”苏瑶突然打断他,盯着他文件夹里露出的大学合影,“你记不记得我结婚那天,你说‘要是以后过得不好,随时来找我’?”喉间泛起苦笑,“当时觉得你乌鸦嘴,现在才知道,有些预感真的会成真。”
陈墨望着她眼下的青黑,想起六年前那个暴雨夜。那时她还怀着孕,却坚持说“我们能挺过去”,如今却在离婚诉讼里被曾经的爱人算计得寸步难行。
“当年你裸婚,我就说至少该做个婚前财产约定。”他翻开新的一页,开始列证据清单,“现在亡羊补牢——购车出资证明、房贷还款明细、你父母的转账记录,还有他赌博的时间。
“学位房的事交给我。”陈墨突然合上笔记本,目光灼灼,“他擅自将夫妻共同财产抵押,且用于非法用途,我们可以主张抵押合同无效。还有车辆低价卖给弟弟,属于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法院会支持撤销交易。”
苏瑶望着他镜片后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攥了一整天的起诉书没那么烫手了。
“接下来两周,你负责整理所有能证明他赌博、转移财产的证据,包括聊天记录、银行流水。”陈墨掏出名片,在背面写下助理的联系方式,“明天先去公证处,把你父母的出资证明做个公证。别怕,”他突然伸手,在她手背轻轻拍了拍,“当年你敢裸婚,现在就该有底气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离开咖啡馆时,晚风带着春末的暖意。苏瑶捏着那张写满待办事项的名片,忽然想起婚礼上杨宇轩说的“我会给你幸福”,而真正的幸福,或许从不是依附于谁,而是像陈墨说的那样,亲手拾起散落的尊严与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