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文学
一个专注的小说推荐网站

第4章

铜镜霎时映出梨心瞬间苍白的脸色。

她早知殉葬之事,却仍被这赤裸裸的试探刺得心头一颤。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绽开凄绝的笑:”臣妾…愿随陛下赴九泉。”

祁渊浑浊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在掂量这话里有几分真心。

“哐当!”

梳妆台上的菱花铜镜突然震颤。

梨心已扑向案几,素手握住那柄金错银剪。

烛火在刃口跳出一道雪线,恰映在她凝脂般的颈间。

等到祁渊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竟然觉得梨心想要刺杀自己。

准备喊侍卫的时候,才发现梨心原来拿起剪刀是想要自裁。

“你干什么?放下剪刀!”

“放下!朕命你即刻放下!”

祁渊的嘶吼震得帐上金钩乱颤。

那柄缠枝银剪在烛火下泛着寒光,刃口已贴上梨心雪白的颈子——再近一分便要见血。

他一下子就慌了。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国之君,居然有一日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生命受到威胁而慌乱。

梨心并未放下手中的剪刀,她此番就是要获得祁渊的绝对信任,给自己博一个活得更久的机会。

祁渊这个人,性格偏执残忍,又极度多疑。

梨心缓步近前,剪刀在颈间压出浅痕。

她蹲在祁渊的跟前,深深看着祁渊的眼睛,轻声道,“皇上,臣妾知晓皇上生病,龙体欠佳,臣妾愿意陪着皇上同甘共苦,皇上受难,臣妾一定会替皇上分担。”

说着她便做出用力地将剪刀割向自己的喉咙的这个姿势。

这个角度她演练过无数遍——刃口斜挑,只会擦破油皮。

届时祁渊必然会喊侍卫进来。

那这样自己在祁渊心中的地位就会上一个台阶。

但是梨心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同祁渊距离很近,祁渊居然撑着从床榻上爬起来,似乎准备夺自己手中的剪刀。

“啊!!!”

梨心彻底被吓到了,毕竟太医说皇上的身子彻底瘫痪了,一动不能动。

可眼下,居然一个激动都差点挪动身子了。

这叫梨心吓住了,手一个不稳,居然给脖子真的割出血了,幸好不深。

梨心在心里暗暗又骂了一句,老不死的,净瞎折腾!

毕竟自己身上有太多祁聿留下的痕迹,虽然自己让扶吟给自己遮了,但若是被发现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陛、陛下!”

赵公公的惊呼卡在喉头。

他眼睁睁看着那具枯朽的身躯从龙榻滚落,明黄寝衣沾满香灰,像只垂死的蝶。

可祁渊竟浑然不觉痛楚,青白手指死死指向梨心:”夺…夺下那剪刀!”

银剪坠地的脆响中,梨心已然伏地啜泣。

珍珠耳珰随着抽泣晃动,在颈侧投下细碎光影——恰好掩住那道渗血的伤痕。

她膝行至帝王跟前时。

“皇上,你没事吧?臣妾罪该万死!!!”

“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惊扰了皇上的病体,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朕,不许你说死!”

不等梨心说完,祁渊打断了她的话。

太医这个时候已经匆匆进殿,朝着祁渊和梨心行礼之后,便开始给梨心处理伤口。

梨心虽然没有抬头去看祁渊,但是她能够感受到祁渊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心中忍不住暗恨道,要不是这个老不死的刚刚吓自己,自己何至于割这般深?

太医院首低眉敛目,余光瞥见帝王灼灼目光始终凝在梨妃颈间。

他心下了然,当即躬身奏道:”启禀陛下,娘娘此伤虽深,然太医院新研的玉肌膏颇具奇效,必不致留痕。”

祁渊微微颔首,思绪却飘回当年——郗贵妃皓腕上那道朱砂色的疤痕,是如何被他亲手用金剪裁下一块鲛绡纱遮掩。

他素来容不得掌中之物有半分瑕疵。

可此刻,烛光映照下梨心颈间那道血痕,竟让他心头涌起异样的满足。

这抹殷红,恰似这冰雪佳人独属于他的印记。

目光掠过她凝脂般的肌肤,忽觉自己枯瘦的手背上斑驳的纹路如此刺目。

“都退下。”

他忽然阖目,广袖一挥惊起满殿沉香,”梨妃留下。”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梨心有些拿不准祁渊接下来要干什么。

往常这个时候,自己都是随着下人一同出去了。

殿内沉香氤氲,祁渊枯瘦的手指突然攥住梨心柔荑,惊得她指尖微颤。

“你过来些,怎么,怕朕不成?”

梨心赶紧答道,“皇上是天子,天子天威浩荡,臣妾畏惧龙颜,乃是正常之事。”

若是往日里头梨心说这些话,祁渊会笑着打趣她,可是今日他神色严肃认真,将梨心的手握在掌心。

帝王掌心贴着梨心平坦小腹,摩挲的力道让她脊背发寒。

“两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祁渊刚得到梨心的时候,尚且还会去其他的宫殿走走。

可自去岁隆冬起,祁渊便再未踏足其他宫苑,连批阅奏折都要在她妆台旁设案。

梨心真的无语至极。

若是有动静自己眼下得被这个老不死的气死。

临走了,还留下一个累赘给自己。

幸好自己一直以来都做好了准备。

半晌后,男人虚弱的声音淡淡传到梨心的耳中,“若是朕真的病好了,你给朕生一个孩子,好不好?朕同你做寻常的夫妻,朕封你做皇后…….”

“臣妾惶恐!”

梨心这下是真的惶恐,这个老不死的,这是想要让自己死啊。

谁稀罕当他的皇后啊。

梨心猛地后仰,芙蓉面上血色尽褪。

待瞥见帝王眸中骤起的阴鸷,她急中生智,泪落连珠:”臣妾…臣妾何德何能……”

素手指天画地,”但求长伴君侧,岂敢觊觎中宫,臣妾只求能够陪在皇上身侧,也不愿意因为名分之事,让皇上为难。”

祁渊眼底寒冰渐融,取而代之的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怜惜。

他抚着梨心发顶,恍若抚摸即将殉葬的爱宠。这般知情识趣的人儿,合该永远定格在青春正好的年岁——与他同眠地宫,再不老去。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