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档案室的蛛丝马迹
天刚蒙蒙亮，程岩的手机就响了，是李警官的电话。“化工厂旧档案室申请下来了，赶紧过来，争取在上班前提早进去。”
程岩一骨碌爬起来，给苏婷和林小满发了消息，抓起外套就往楼下跑。等三人赶到化工厂门口，李警官已经开着警车等在那儿，车顶上的警灯还在慢悠悠地转着。
“这地方早八百年就停产了，门口那把大锁都快锈死了。” 李警官一边开车门一边说，手里还拎着串沉甸甸的钥匙，“档案室在主楼三楼，据说当年撤离得急，好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搬。”
林小满刚跳下车就打了个哆嗦，指着厂区门口歪歪扭扭的牌子：“这‘红星化工厂’四个字都快掉没了，看着跟鬼屋似的。”
“少乌鸦嘴。” 程岩拍了下她的后背，“赶紧进去赶紧查，早完事早利索。”
苏婷从包里掏出三副口罩：“戴上吧，估计灰不小。”
档案室的门是厚重的铁门，李警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锁打开，“吱呀” 一声推开时，扬起的灰尘呛得人直咳嗽。阳光从高窗斜斜地照进来，光柱里全是翻滚的尘埃，像无数小虫子在飞。
“阿嚏！” 林小满刚摘下口罩就打了个喷嚏，赶紧又戴上，“我的妈呀，这地方多少年没人来了？呛得我肺都快咳出来了。”
靠墙的铁皮柜排得整整齐齐，柜顶积的灰能埋住手指头。苏婷从包里掏出白手套戴上，走到最左边的柜子前：“档案一般按年份排，1998 年的应该在最里面那排。张彪说环评报告可能被抽走了，咱们得找替代品 —— 比如审批单、会议纪要，甚至是当时的员工考勤，都可能藏线索。”
程岩蹲在地上，手指拂过铁皮柜的标签，灰簌簌地往下掉：“我觉得会计凭证更靠谱。赵叔是会计，这种涉及数据造假的事，他肯定会留底。会计档案一般单独存放，咱们找找标着‘财务’的柜子。”
林小满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柜子间穿梭，时不时踮脚看看柜顶：“这柜子比我都高，要不要搬个凳子来？”
“别瞎折腾，先把能打开的柜子翻一遍。” 苏婷已经拉开一个柜门，里面塞满了泛黄的文件夹，“这有 1997 年的生产报表，再找找 1998 年的。”
三人分头行动，拉开抽屉的声音、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档案室里格外清晰。林小满翻得最毛躁，时不时发出 “哎呀” 的惊呼。
“你轻点，别把纸弄碎了。” 程岩皱着眉提醒她，手里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摞会计凭证，“这些都是老东西，脆得很。”
“知道啦。” 林小满嘴上应着，手里的动作还是没轻没重，突然她举着个牛皮本跳起来，“你们看这个！藏在最底下的盒子里，封皮上写着‘工作日记’，还有赵叔的签名！”
程岩和苏婷赶紧围过去。那是个硬壳笔记本，封面都磨掉了色，林小满小心地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钢笔字，字迹工整，还夹着几张泛黄的照片。
“这张合影！” 程岩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十几个人站在厂房前，赵叔站在中间位置，旁边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穿着的确良衬衫，“这人看着眼熟…… 是不是跟李强通话记录里那个高频号码的机主有点像？”
苏婷立刻掏出手机，点开之前存的身份证照片对比：“还真是！这人叫王海涛，现在是市环保局的副处长，负责环评审批这块。”
“环保局的？” 林小满眼睛瞪得溜圆，“这不就是监守自盗吗？”
“不好说，但肯定脱不了干系。” 苏婷接过笔记本往下翻，“日记里记了不少流水账，‘3 月 15 日，核对排污数据’‘4 月 2 日，王科来查账’…… 这‘王科’会不会就是王海涛？”
林小满突然指着最后一页：“这儿有行字写得特别用力，墨水都洇透纸背了 ——‘他们改了排污数据，陈厂长签字的时候手都抖了，我把原始记录藏起来了’。陈厂长是谁？”
“化工厂最后一任厂长，陈建国。” 李警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接了个电话，手里还拿着份文件，“我刚让人查了，五年前中风瘫痪，现在在夕阳红养老院住着，听说神志不太清楚。”
程岩把笔记本揣进包里，拉链拉得 “刺啦” 响：“看来得去会会这位王副处长了，说不定他就是张彪嘴里的‘先生’。”
“没那么简单。” 李警官走过来，把文件往桌上一拍，“我查了张彪的银行流水，上个月有笔二十万的转账，来源是王海涛老婆的账户。但王海涛一个副处长，未必有这么大能力指使张彪干这种事。”
苏婷突然弯腰，手指指向最里面那排档案柜后面：“那是什么？墙面上好像有块砖颜色不一样。”
程岩赶紧搬开档案柜，柜子底下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果然，墙面有块松动的青砖，边缘还有撬动过的痕迹。他伸手一抠，砖块就掉了下来，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
“里面有东西！” 林小满探着脖子喊。
程岩伸手进去摸，掏出个巴掌大的铁盒子，锁早就锈死了。他从兜里摸出个瑞士军刀，撬了两下就把锁打开了。盒子里垫着绒布，放着盘老式磁带，还有张折叠的纸条。
苏婷展开纸条，上面是赵叔的笔迹：“老地方见，带备份。周三下午三点，别告诉任何人。”
“老地方？” 程岩皱起眉，“张彪也提过‘老地方的砖缝’，这俩会不会是一个地方？”
林小满把磁带拿起来对着光看：“这玩意儿现在哪还有机器能放啊？赵叔当年是把啥录进去了？”
“肯定是重要东西。” 李警官把磁带和纸条小心收好，“我让人送去技术科，看看能不能转成电子版。你们说的‘老地方’，会不会是赵叔以前常去的地方？”
程岩突然想起什么：“赵叔退休后总去护城河边上的老茶馆下棋，会不会是那儿？”
“有可能。” 苏婷翻开笔记本，“这儿记着‘每周三去茶馆’，跟纸条上的时间对得上。”
林小满突然往门口缩了缩：“你们听，外面是不是有动静？”
几人瞬间安静下来，档案室的窗户正对着厂区大院，隐约能听见铁门被推开的 “哐当” 声。李警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掏出枪往窗边挪：“你们仨躲到柜子后面去。”
程岩把苏婷和林小满往档案柜后面拽，自己也猫着腰躲好。透过柜子缝隙，能看见两个人影在楼下晃悠，穿着工装，手里还拿着扳手，看着像来修东西的，可眼神却不停地往三楼瞟。
“不像好人。” 林小满压低声音，说话都带着颤音，“他们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苏婷拍了拍她的手，嘴型无声地说：“别慌。”
过了好一会儿，那俩人好像没发现什么，慢悠悠地走了。李警官松了口气，把枪收起来：“看来有人跟过来了，这地方不能久留。磁带和日记我先带走，你们去查王海涛，顺便去养老院看看陈厂长，咱们分头行动，保持联系。”
程岩点头：“小心点，那俩人说不定还在外面等着。”
李警官往楼下看了看：“我从后门走，你们从正门出去，开车绕两条街再汇合。”
三人跟着李警官往楼下走，林小满一边走一边回头：“那档案室不再翻了？万一还有别的线索呢？”
“改天再来，安全第一。” 程岩拉着她快步下楼，“赵叔既然把磁带藏得这么隐蔽，肯定还有后手，咱们一步一步来。”
刚走出化工厂大门，林小满突然 “哎呀” 一声：“我刚才翻档案的时候，好像把发圈掉在里面了！”
“别管了！” 程岩拽着她往车边走，“一个发圈而已，命重要！”
坐进车里，程岩发动汽车，后视镜里还能看见化工厂的铁门，那两个穿工装的人正站在门后抽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车。
“赶紧走赶紧走。” 林小满催着，手心里全是汗，“他们肯定是‘先生’派来的，咱们找到磁带，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惊了才好。” 程岩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小巷，“蛇动起来才有破绽。下一步去环保局，会会那位王副处长。”
苏婷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我总觉得，这盘磁带里的东西，可能比环评报告更要命。”
程岩点头：“赵叔藏得这么深，肯定是能一锤定音的证据。但愿技术科能快点弄出来。”
车子穿出小巷，汇入早高峰的车流。林小满看着前面拥堵的车队，突然叹了口气：“这事儿啥时候是个头啊？我现在看见戴眼镜的就觉得像坏人，看见老茶馆就想绕着走。”
苏婷忍不住笑了：“等查清了，我请你去最好的茶馆喝茶，让你喝个够。”
“真的？” 林小满眼睛一亮，“那我要喝最贵的碧螺春！”
程岩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一眼，嘴角也扬起点笑意，但很快又沉了下来。他知道，这盘磁带和那个 “老地方”，只是解开谜团的又一把钥匙，而真正的危险，可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