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她的脸色一刹变得太过于僵硬，周峻廷微微顿了下，疑惑地问道，
“你不舒服？”
“没有。”
沈棠序赶紧否认，然后悄悄拉下了袖子，盖住了自己的指尖，避免任何不小心肌肤触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每一次面对周峻廷，她都会浑身不自在，就连耳根都泛起了红晕，仿佛当初背叛的人倒成了她自己。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顾灼盯着她渐渐泛红的耳根，和两人极为般配的背影，眸色渐冷，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不爽的气息。
作为校董之一的亲儿子，自然没人敢给顾灼布置大扫除任务。几个男生大喇喇地坐在最后一排，把手里的手机玩到都快冒出火花来。
李镇和刘树阳一直在大叫，后排闹哄哄的，全是听不太懂的游戏术语和对彼此亲妈的问候。
“靠！对面打野什么时候摸过来的！怎么没人发信号？”
“辅助呢？辅助你妈死了啊？”
“服了你他妈这什么走位啊？！我往屏幕上丢把米，鸡的走位都比你骚！”
“灼哥！灼哥！救命啊——”
屏幕一暗，李镇的声音还没完全落下，就被对手给摁在草丛里抓死了。
他艹了一声，抬头一看，他们的打野还蹲在野区里，半天没动静。
一贯在峡谷叱咤风云的少年似乎没听见他的求救，手里拿着正在进行着游戏的手机，漆黑的目光却微微出神，轻飘飘地落在窗边某道忙忙碌碌的背影。
靠（一种姿势）。
他心想，跟别的男生说话她脸红个屁？
——
打野频频走神，下场就是全员被团灭了一波又一波。
好不容易挨到游戏结束，一帮人嚎叫着围过来。
“哥，你干嘛呢？蹲野区里采灵芝啊？”
男生们的声音咋咋呼呼的，衬得被围簇在正中间的某人显得格外冷静和自持。
与此同时，沈棠序已经很快地擦完了一整面窗户，纵身灵活地从高高的台面上跳下来，准备去洗手间给抹布投一投水。
经过他们几个人身边时，她被这波咋咋呼呼的声音给牵绊住，不由得顿了下脚步。
看见手腕上的倒计时摇摇晃晃停下来，沈棠序有点儿不想离开得那么快。
于是想了想，没话找话地俯身凑近他们那帮人，笑嘻嘻地站在顾灼身后问，
“没想到你打游戏的时候素质还挺高，别人都骂骂咧咧的，就你不说话。”
耳边传来少女清甜的声音，像一抹突兀地闯入盛夏午后的微风。
然而这点风，并没有抚平他心头半点儿躁意。
顾灼头也不抬，没什么好声气，
“因为他们骂的是我。”
“？”
堂堂大少爷，居然也有挨骂的一天。
沈棠序一呆，这才发现他冷着一张脸，心情似乎很不好。
谁又招惹他了啊？真倒霉。
沈棠序有点儿意外他也有吃瘪的时候。
按理说，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撞到枪口上去。
但是停下的倒计时让她有点儿抬不动脚。
顶着被骂的压力，沈棠序硬着头皮奇怪地说，
“他们骂你，你也可以骂他们的啊！”
顾灼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可我更想骂你啊。”
“？”
不是，哥们。你零帧起手啊？
只因为我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沈棠序莫名其妙，眼睛无辜耿直地看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我长得很像大冤种？”
顾灼不答反问，
“好端端的，你干嘛脸红？”
“？”
啊？
被他怼得莫名其妙，但沈棠序依然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脸颊，疑惑地问道，
“我的脸很红吗？”
摸完才想起来，自己明明戴了口罩来着，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脸红不红？
直觉他是在没事找事挑他刺，沈棠序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一边把今天从早上8点到现在发生过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地都在脑子里迅速复盘了一遍。
然后更加确定了，他就是在故意找茬！
沈棠序莫名无语又不爽，正要反驳他，顾灼却像是知道了她要说什么，径直瞥向她，格外直白地问道，
“跟周峻廷说话你脸红什么？”
“？”
不是，大哥，你这语气对吗？
沈棠序都快被他给整不会了。她啊了一声，困惑地眨了眨眼，
“你这语气，听着怎么像是吃醋…”
“…”
不知道为什么，吃醋两个字，让顾灼眉心突然一跳。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模样。
呵。一个假惺惺的小白脸，和一个脑回路千回百转的小神金，他吃哪门子的醋？
顾灼无语地抬眼，懒洋洋地睨着她，语气轻慢而张狂，
“我跟你有什么可吃醋的？像你这样的追求者，多一个少一个我根本不在意。”
“…”
就多余跟他搭话，白白去招骂。
沈棠序颇为无语，但还是点点头，
“是这样。”
可能她的语气太过于坦诚，导致顾灼一下子反倒抓不出她的错处。
见他不说话，沈棠序察觉他想找茬都没想好从哪里找起，于是趁机就要走。
桌椅放得满，走廊过道只留了一人宽。沈棠序光顾着扭头开溜，一不留神，撞到了身后人身上。
心脏骤痛的感觉倏尔袭来。
沈棠序猛地吓了一大跳，立刻飞快地退后了一步，结果左脚拌右脚，一屁股坐到了身后顾灼的腿上。
顾灼：“…”
众人：“……”
大眼瞪小眼地震惊了半天，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张了张口，惊叹了一句，
“哇哦~~”
沈棠序：“…”
她面红耳赤地闹了个小风波，赶紧撑着椅子准备站起来，结果没想到，一手按住了他受伤的那条腿。
“嘶——”
顾灼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抬手把她托起来。
掌心贴着少女柔韧纤细的腰侧，他忽然一顿，不受控地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气场，硬邦邦地斥了句，
“手放哪儿呢？男生的腿能乱摁吗？”
没想到沈棠序反应也很快，回头就回敬了一句，
“那女生的腰能乱摸吗？”
顾灼神情一僵，隐约流露出几分愕然。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搭在什么不合时宜的地方。
沈棠序见他的眼神极为危险，立马又大声说，
“好。一比一，我们扯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