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办公室桌放着两份资料。
一份名叫余秋池，另一份名叫余幼笙。
罗渡坐在程晏舟对面，吊儿郎当地刷抖音：“余幼笙是余秋池的女儿，六岁时，她曾亲自指认，说程青山杀了她爸。”
罗渡是网络写手，不露脸的自媒体博主，带点万金油属性。
只要他出手，基本没有查不到的内容。
一年前，程晏舟开始集中调查程青山，罗渡花了很长时间，将目标锁定在向日葵幼儿园。
这是唯一一家，有可能跟程青山有瓜葛的机构。
命案！
闹上了法庭！
但裁决网搜不到任何相关内容。
尽管如此，罗渡还是耗费心神，辗转多人，拿到了当年的判决文书。
“你爸是无罪释放，他的不在场证据很充足。”退出游戏，罗渡将判决文书的截图发过去。
补充道：“余秋池死亡的时间点，程青山恰好在医院陪你妈妈做手术。”
程晏舟凝视截图，一目十行往下浏览。
许是查得烦了，罗渡开始消极怠工：“仔细想想，你爸杀余秋池，的确没有任何作案动机。”
“一个是当年的上门女婿，一个孤儿院院长，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何况余秋池的死，跟你妈妈那件事，也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罗渡观察程晏舟脸色，拐弯抹角：“要不这件事，咱们先放一放？”
来来回回查了一年多，他是真烦了！
程晏舟转而去看那两份资料，“事情不到最后，不要轻易下结论。”
罗渡冲着天花板，扶额缓了缓情绪。
得！
白说！
程晏舟：“想办法找一下余幼笙，她有可能是唯一的证人。”
他想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指认程青山是凶手！
一年来，他每个月都去孤儿院，代理院长换了好几拨，却总对余家父女的事三缄其口。
罗渡人都麻了：“余幼笙早就死了！”
程晏舟猛一掀眸，“死了？”
“对啊！四年前就销户了！资料上不是写着呢？”
*
程家。
江崇笙跟代理院长的电话没断。
“他今天是带着资料过来的，拿着你爸的任职信息，和你小学的入学资料。”
“这家伙挺贼，知道在我们这儿问不出什么，就拿着你小时候的照片问孩子。”
江崇笙揉着眉心，有些棘手，“有把我认出来的吗？”
“没有！院里的孩子都不说话，说话的又不认识你！也就欢欢跟你熟。”
江崇笙顿时生出一身冷汗。
得亏欢欢是第一个进教室见程晏舟的，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来了。
倘若一早看到，依照这丫头的性格，指定吐个干净。
代理院长：“不过你放心，欢欢那边我已打好招呼，不会乱说。”
江崇笙并不放心。
毕竟孩子不可控。
一顿肯德基的儿童套餐就能收买，连套话都不用。
她想了想：“你还是多盯着点她吧。”
代理院长犹豫，“我总感觉，程晏舟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为什么要调查你和老院长？他看出你要复仇？”
江崇笙心烦意乱：“不清楚，回头我试探一下。但我感觉应该没有。”
之后的两天，程晏舟没回家，说是出差去了。
但出差是由头。
他和罗渡查到了余秋池的墓地，精确到墓位号。
墓碑前立着一束干枯菊花，旁边的洼地一团黑，残留着灰烬的炭火。
程晏舟出口问：“余秋池还剩什么亲人？”
罗渡闭着眼都能回答：“他老母亲死了，女儿也死了，老婆早跑了，还能有什么亲人？”
程晏舟穿透力十足的眸光砍过去，“那谁来给他扫的墓？”
罗渡一愣。
程晏舟：“去查！”
此时此刻。
扫墓的人坐在教室，托腮听老师讲天书。
数学老师讲了一个知识点，而后在黑板板书一道题，让人举一反三。
江崇笙题目抄到一半，盯着窗外山雨欲来的天气发呆。
回神，同桌唐青青已演算了满满一张草稿纸，得出的答案，居然是题干中的已知条件。
她冥思苦想，抓耳挠腮，不知从哪一步开始出了错。
江崇笙压低音量：“条件错了。”
唐青青茫然，“啊？”
江崇笙重复，“老师板书的时候，抄错了条件，你证明不出来很正常。”
唐青青垂头，把题干默读一遍。
在其他事上，唐青青对她无条件信任，眼下却进退两难。
倒数第一能看出题目的破绽？
任谁都得在心里掂量两下。
可不待她调侃，数学老师就在X的右上角加上了二次方。
“不好意思，题目抄错了，大家重新算。”
顿时，台下哇声一片！
唐青青一瞬不瞬，看到江崇笙抄到一半的题目，正好停在老师出错的地方！
“都没开始算，你怎么看出来的？背着我请家教了？”
江崇笙无声而笑。
唐青青又道：“有人传你是控分的学霸，我是不得不信了！”
“谣言。”江崇笙解释，“这道题，去年高考的原题，我见过而已。”
唐青青这才醍醐灌顶。
还真以为自己这位同桌，是学霸遗珠，转而就伏案继续算。
可是不对啊！
江崇笙去年高考交白卷，做都没做！
她怎么知道那是高考原题？
唐青青正要问，可头一抬，数学老师的眼睛就瞪过来。
眼神在她和江崇笙身上来回扫。
“有些人，自己不学，就别影响其他人。还有不到一百天，你们还想再复读几回？”
唐青青赶紧低下头。
一直持续到下课，她也忘了问。
这时，班主任突然回班宣布，“放学别走，一会儿知名校友回来讲座。”
底下顿时唉声叹气！
有人嚷嚷着：“上周刚开完动员会，今儿又来了知名校友，一天天的，哪儿那么多会要开？”
有一位年纪大的也抱怨：“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就想着放学吃饭那会儿接孩子！得！又得给孩子她妈打电话！”
正吵着，班主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好消息是，开完会直接回家，晚自习取消，休息一天！”
唐青青迅速接上这话：“老班！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晚台风过境，就算知名校友不来，我们也不用上晚自习！”
“去！就你话多！”
江崇笙没当回事。
她去年在附中毕业，若不是复读机构挂靠一中，她压根儿就不会进这所学校。
别说算不上一中人，连高中生都算不上。
知名校友？
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没去开会，在教学楼闲逛，正好被数学老师碰见，就一边批评，一边带她进阶梯教室。
江崇笙刚走到门口，两天没见的程晏舟，站在台上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