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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更天的月色如水银般倾泻,却照不透沈府旧宅的阴森。沈知意伏在断墙残垣后,指尖抠着青砖缝隙里的枯草,灵泉在掌心泛着微凉的光,将宅内巡逻护卫的身影映得清晰 —— 周明远果然布下了天罗地网,十二名护卫分作三队,每炷香轮换一次岗,脚步踩在枯叶上的声响都带着刻意的轻缓。

她腰间别着谢承煜给的短刀,刀鞘上的忍冬花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三日前从染坊逃出后,她用灵泉草药换了身夜行衣,粗布面料下藏着母亲留下的软甲,心口位置那片金线绣的忍冬花硌着肌肤,与谢承煜红丝带上的纹样完美重合,像是某种无声的契约。

“吱呀 ——” 西墙的侧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门轴上凝着的新鲜油迹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沈知意眸光骤缩,这分明是诱敌深入的陷阱,门后阴影里隐约能看见金属反光,定是架好的弩箭。她摸出袖中的 “迷魂散”,灵泉催生的曼陀罗花粉在指尖凝成淡紫色粉末,借着夜风悄然飘向门内,却在半空中被一股暗风打散 —— 对方早有防备。

穿过荒芜的庭院,昔日姹紫嫣红的花园如今只剩齐腰深的杂草,月光透过枯枝,在地上织出蛛网般的阴影,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沈知意踩着记忆中的路径前行,脚下突然踢到硬物,低头一看,竟是块半埋在土里的玉佩,刻着 “沈” 字的篆书,缺口处还留着她儿时磕掉的痕迹。

灵泉突然在掌心温热,映出父亲牵着她在花园学步的幻象。正恍惚间,假山后传来 “咳咳” 的轻响。沈知意闪身躲进月洞门,看见个黑影正佝偻着身子刨土,月光照亮他鬓角的白发 —— 是父亲当年的账房先生!她刚要出声示警,寒光已从斜刺里射来,一支羽箭精准地穿透老人的脖颈,箭尾刻着的周明远私章在月光下泛着血色。

鲜血溅在满地落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沈知意捂住嘴,强压下喉间的哽咽,灵泉微光中看见老人手中紧攥的布包,里面露出半张账本残页,墨迹与青蚨堂那卷如出一辙。

“出来吧,沈姑娘。” 周明远的声音从正厅方向传来,带着戏谑的回音在庭院里回荡,“老夫知道你在找什么 —— 你父亲的密卷,就藏在他的书房里呢。”

沈知意贴着廊柱挪动,软甲下的忍冬花刺绣硌得心口发疼。她看见正厅屋檐下挂着的灯笼,火光中十几个护卫举着弩箭,箭尖都对准书房方向,弓弦紧绷如满月,显然只等她踏入死局。

灵泉突然在掌心刺痛,映出父亲伏案疾书的画面:他将密卷塞进紫檀木笔筒,又在筒底刻下忍冬花印记。沈知意眸光一凝,转身冲向东侧的书房,夜行衣扫过断墙,带起一串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书房的木门早已腐朽,轻轻一推便 “吱呀” 作响。沈知意刚摸到书桌,窗外突然传来 “咻” 的破空声,三支弩箭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在对面的书架上,箭尾的铜铃发出急促的响声,惊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

“找到了?” 谢承煜的声音从横梁传来,青竹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翻身跃下,玄色大氅扫过书架,带起一阵呛人的灰尘,“沈姑娘倒是比我预想的早来半个时辰,正好赶上这场盛宴。”

沈知意攥紧笔筒,灵泉的气息让她瞬间识破他的伪装 —— 他腰间的红丝带系得比平日松,右侧衣襟沾着不易察觉的血渍,显然刚经过一场恶斗。她冷笑:“鬼面公子跟踪我,就不怕周明远的人把你当成同伙一起射穿?”

“彼此彼此。” 谢承煜指尖点向窗外,“你的迷魂散对暗卫没用,他们已经围过来了。” 他突然按住她的手,将笔筒夺过去,“这东西机关重重,直接拔会触发毒针,你父亲的心思还是这么缜密。”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密集的弓弦轻响。谢承煜拽着她猛地扑倒在地,七八支弩箭擦着头顶飞过,钉在书架上,箭尾的铜铃发出刺耳的响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交织成催命的符咒。一支箭羽擦过沈知意的发梢,削断的青丝飘落在地,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周明远的‘追魂箭’,中者三刻毙命,箭头上还淬了‘蚀骨散’。” 谢承煜掀开书桌下的暗格,将笔筒藏进去,“他算准你会来取密卷,特意在这里设了天罗地网。” 他从袖中甩出枚烟雾弹,“浓烟起时你从后窗走,我引开他们,记住沿着墙根走,地砖下有陷阱。”

沈知意按住他的手腕,灵泉微光中看见他袖口渗出血迹,伤口处的皮肉外翻,显然是新裂开的旧伤:“你的伤……” 白日在染坊留下的刀伤还未愈合,此刻定是疼得厉害。

谢承煜甩开她的手,面具下的唇角勾起讥诮:“管好你自己。” 他突然将半块玉佩塞进她掌心,正是与她那枚配对的 “谢” 字玉,“拿着这个去青蚨堂,堂主会给你接应。”

浓烟从暗格涌出,呛得人睁不开眼。沈知意跟着谢承煜冲出书房,弩箭如雨点般射来,他挥剑格挡的瞬间,火花在月光下四溅,玄色大氅被箭羽划破数道口子,露出底下染血的中衣。沈知意看见他肩胛的伤口渗出血迹,染红了胸前的忍冬花刺绣,像极了灵泉中盛开的血色花朵。

“往这边走!” 谢承煜拽着她拐进回廊,长剑劈开迎面而来的刀光,“周明远要的是玄渊珠的下落,密卷只是诱饵。” 他突然俯身,红丝带扫过她手背,带来一阵刺痛,“你父亲是不是告诉过你,珠子藏在‘忍冬花开处’?”

沈知意心头一震,这正是母亲临终前在她掌心刻下的暗号。灵泉微光中,她瞥见回廊尽头的假山上,刻着半朵忍冬花的轮廓,另一半显然在对面的月洞门上 —— 那里正是父亲书房的后窗方向。

“小心!” 她猛地推开谢承煜,一支三棱箭擦着他肩胛飞过,钉在廊柱上,箭尾的铜铃发出急促的响声。谢承煜反手将她护在身后,长剑刺穿偷袭者的咽喉,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她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支箭已悄无声息地射向她心口,箭尖泛着幽蓝的毒光。

千钧一发之际,灵泉的蓝光突然爆发,在她身前凝成无形的屏障。箭羽撞在屏障上,发出 “铮” 的脆响,箭头瞬间碎裂,毒粉四溅。沈知意只觉心口一阵剧痛,灵泉的光芒黯淡下去,眼前阵阵发黑 —— 维持这道屏障几乎耗尽了她的力量。

“快走!” 谢承煜拽着她冲向假山,灵泉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将追踪的护卫引向相反方向。她踉跄着跟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假山内部是空的,石阶上布满青苔,湿滑难行。沈知意摸着岩壁前行,指尖突然触到凹陷的纹路,正是忍冬花的形状。灵泉在掌心温热,她按动花瓣的位置,石壁缓缓移开,露出暗格中的木盒。

“找到了!” 她刚要伸手,谢承煜突然将她拉到身后,三支毒针从暗格射出,钉在对面的石壁上,冒出缕缕青烟。他打开木盒,里面果然躺着半卷密卷,与青蚨堂那卷拼接在一起,正好是太子私通外敌的完整账目。

“他们追来了!” 谢承煜拽着她冲出假山,月光下,周明远带着护卫堵住了去路,手中握着的正是父亲那枚完整的玉佩,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沈知意,把密卷交出来,老夫饶你不死。” 周明远的声音在夜风中扭曲,眼角的刀疤在火把下泛着红光,“你父亲当年就是不肯合作,才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你想重蹈覆辙?”

沈知意将密卷藏进软甲,灵泉的气息让纸张隐去踪迹:“我父亲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摸出袖中的毒粉,“周大人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向太子交代 —— 私通外敌的证据,已经送到御史台了。”

周明远脸色骤变,挥刀便砍:“找死!”

谢承煜将她护在身后,长剑与刀身碰撞,火花在月光下四溅。他肩胛的伤口越来越深,动作明显迟缓,却仍咬牙坚持着。沈知意看着他面具下渗出的冷汗,突然将灵泉仅剩的蓝光凝聚在掌心,拍向他的伤口 —— 蓝光所过之处,血渍迅速凝固,他却闷哼一声,显然这股力量的传递让他也承受着痛苦。

“你疯了?” 谢承煜低喝,却借力踹飞两名护卫,“灵泉的力量不能乱用!你想害死我们两个?”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沈知意捡起地上的断箭,刺向偷袭者的膝盖,“东边的角门有青蚨堂的人接应,我们分开走!”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四周陷入一片漆黑。沈知意听见箭羽破空的声音,下意识扑向谢承煜,却被他反手按住。一支三棱箭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在周明远的刀背上,箭尾的铜铃发出悠长的响声 —— 是青蚨堂的信号!

“撤!” 周明远见势不妙,果断下令撤退。火把的光芒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血迹。

沈知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灵泉的光芒彻底消失,浑身脱力。谢承煜靠在假山壁上,摘下沾满血污的面具,左脸的伤疤在月光下狰狞如蜈蚣,右眼角的泪痣却泛着水光。他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忍冬花刺绣:“你刚才用灵泉救我,就不怕耗尽力量死在这里?”

“你也救过我。” 沈知意从怀中掏出密卷,月光下,两卷账目终于完整拼接,上面的朱砂印记合在一起,正是玄渊珠的图案,“我们现在算是扯平了。”

谢承煜接过密卷,指尖抚过父亲的字迹,突然低笑出声:“你父亲的字还是这么难看。” 他将密卷分成两半,“你带一半去御史台,我去查太子的私库。三日后在青蚨堂汇合。”

沈知意看着他肩胛的伤口,灵泉的蓝光还在缓缓修复组织:“你的伤……”

“死不了。” 谢承煜将面具重新戴上,红丝带在月光下轻晃,“倒是你,下次别再这么冲动。周明远的箭上淬了‘蚀骨散’,若不是灵泉护体,你现在已经毒发了。” 他扔来个瓷瓶,“这是解药,每日涂三次。”

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落。沈知意望着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玄色大氅在夜风中展开,像只受伤的夜鹰。她摸出怀中的玉佩,与谢承煜给的那枚拼在一起,“沈” 与 “谢” 两个字在月光下连成完整的印记,边缘的忍冬花纹路正好组成闭环。

灵泉突然在她掌心温热,映出最后一幅幻象:成年的她与谢承煜站在灵泉边,手中各持半卷密卷,泉眼深处的玄渊珠发出璀璨的光芒。沈知意握紧玉佩,知道从今夜开始,她与谢承煜的命运,已如这密卷般紧紧相连,再也无法分割。

她转身走向角门,夜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后颈的忍冬花胎记,与谢承煜心口的印记在月光下遥相呼应。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响清脆,像是为这险象环生的夜探,画上了暂时的句号。但沈知意清楚,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棋局,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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