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文学
一个专注的小说推荐网站

第3章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包厢。

厚重的门被推开,里面的喧闹声,像潮水一样涌出来,看见她们俩又凝滞了片刻。

“哎哟!我们大艺术家可算来了!”

一个穿着亮片裙的女同学最先扬起声音,脸上堆着热情的笑,手里的酒杯举得老高。

“还以为你国外待久了,现在眼界高了,看不起我们老同学,不来了呢!”

另一个曾经被白瓷拒绝过的男生,故意道:“人家是白家千金,迟个到怎么了。”

“不都被打假了吗?还端着架子呢。”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白瓷扯扯嘴角,她门还没进去呢,就有人拿白家说事了。

还真是迫不及待。

“让我们好等啊!该罚酒三杯!”旁边立刻有人起哄。

钟灵毓挡在白瓷身前,接过酒,“眼瞎吗?看不见我?怎么不见有人这么欢迎我呢?”

“欢迎欢迎,谁敢不欢迎我们钟医生啊!”

她搂着白瓷,挤过人群,把双人位沙发上的男同学赶走。

“滚滚滚,大艺术家喊那么大声,不知道让座。光嗓门大,眼力见一点没有,五官发育不均。”

同学惹不起钟灵毓,不仅因为她泼辣,还因为钟家,于是起身走人。

钟灵毓拉着白瓷美美坐下,这才看到,主沙发的正中央,班主任坐在那。

她们班主任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和蔼老太太,以前对白瓷很好。

“白瓷来啦!”班主任和沙发边缘的人换了个位置,牵起白瓷的手。

同学们继续吵吵嚷嚷,看见温老师和白瓷坐在一起,暂时不敢去惹她。

班主任语气慈祥:“这帮死孩子,真是吵得我头疼。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怕是要直接被他们送进医院了。”

白瓷笑容温婉:“呸呸呸,温老师长命百岁,您特意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温老师向来喜欢白瓷的聪慧剔透,便也不绕弯子,关切道:“我听几个同学说,你不再跳舞了?”

白瓷长睫颤了下,浅浅颔首。

她知道老师并无恶意,只是这件事,始终是她心头一根刺,不愿多提。

二十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比起同学们嘲讽她是白家假千金,再也不能起舞的更加让她溃败。

“跳舞这件事,太损耗身体了,”

温老师声音放得更柔,“小瓷,你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旧金山芭蕾舞团的首席,这份成就,已经是别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高度了,非常了不起。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华人都能像Tan一样,四十岁还屹立巅峰。”

白瓷低低“嗯”了一声。

她的职业生涯短暂如流星,却也曾极致绚烂过。

只是,没有一个舞者会甘愿在自己的黄金年纪,黯然离场。

“而且…你母亲她,不是一直都不太赞成你跳舞吗?她也会担心你。”

温老师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带着长辈的疼惜。

白瓷沉默不语,妈妈的确不支持她跳舞。

tutu裙太短,白家这样的门第,不愿让自家的女儿穿着那么短的裙子,抛头露面。

练舞又很苦,在排练室一待就是一天,脚练到畸变,指甲甚至会脱落,妈妈会抱着她哭。

她小时候受过一次重伤,被舞伴摔下来,划破角膜,整张脸都是血。

爸爸妈妈要心疼死了,到处找角膜供体,甚至想把自己的换给她,怎么舍得让她继续跳舞。

可白瓷就是倔,认定了就不回头。

到最后,摔得遍体鳞伤,再也不能起舞,还是家里帮她选的钢琴救了她。

但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温老师体贴地转开了话题:“不过,我听说你后来在国外读了钢琴硕士,准备回来继续读博?”

“是,”白瓷的声音平静下来,“不能跳舞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她那时受伤,关节群受损,再也不能继续高强度的专业舞蹈,被迫离开舞团。

她的人生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之后的日子,每天躲在出租屋里,往返于打工的餐馆,两点一线混日子。

就像她和钟灵毓说的,她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那时合租的室友问她,“你不打算回国吗?”

“回去做什么呢?”

哪里都没有等她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室友打趣道:“那你现在这样,算是在这里流浪?”

她淡淡回应:“算是吧。”

“真是稀奇。”

“有什么稀奇的?”

“一个亚洲人,居然在认认真真流浪。你们的脑子,不是不学点什么就会停转吗?”

她那一句话,像是打开了白瓷的天灵盖。

是啊,她还可以找个学上。

身为一个亚洲人,想死这件事,在拿毕业证面前,得靠边。

好像是要在阎王爷那面试一样,得拿了证再去。

而钢琴,几乎是顺理成章的唯一选择。

白家最初培养她的路径,本就是朝着钢琴艺术家规划的。

因为她祖母出身钢琴世家,是那种家中摆着初代贝希斯坦钢琴,言谈举止都透着古老音律般优雅的女性。

母亲年轻时更是被誉为最有天赋的钢琴新星之一,获奖无数。

在白家看来,钢琴家身着华贵礼裙,在舞台上十指跃动,优雅高贵,是匹配白家大小姐身份的最佳选择。

况且,还有祖母和母亲所带来的艺术资源,她的路会走的顺顺当当。

因为这样,即便她那些年,将所有热血都倾注于芭蕾,钢琴也从未真正放下。

祖母对她异常严苛,唯有每年在祖母指定的国际钢琴赛事中,夺得名次,她才被允许继续跳舞。

祖母是想逼她放弃芭蕾,但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她是在琴谱,和祖母挑剔的目光中长大的。

以至于那位极少夸人的老太太,也曾看着她飞跃在琴键上的双手,淡淡夸一句:“你这双手,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可她却偏偏叛逆,选择了一条更艰难、更“不得体”的路,去跳了芭蕾,最终摔得遍体鳞伤。

陈焱知道后说“你选择跳舞,是在争取身体的自主权,所以才会和家里抗争。”

到了现在,当舞蹈这扇门被彻底关上后,回头拾起钢琴,成为一种命运的必然。

就像是妈妈的灵魂在拥抱她,手指放在钢琴键上,无比安心。

弹琴对她来说就像家常便饭,又有大奖傍身,没费什么力气就考了个硕士。

但是书念完了,又没事做了。于是继续读,到时候多给阎王爷两本证。

温老师又继续说:“说起来…我家那个儿子,前些年一直在国外搞音乐研究,最近才刚回国,就在A大读博。”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