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气氛剑拔弩张的。
陆远航眼里讥讽明显，满脸写着有苏清给他撑腰，即便顾长歌说得再好听，这个项目还是他的。
而顾长歌只平静的收回自己的手，仿佛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这一份淡漠让苏清微微皱眉，感受着手背上残存的温度，她有些不满，也有犹豫。
好在，商人逐利的本能让她恢复理智：“行了，就按照顾组长说的去做。”
本来还势在必得的陆远航傻眼：“苏总，这……”
苏清一抬手，打断他的话：“我们公司的业绩很久没有起来了，这确实是一个机会，这个项目就交给长歌了。”
陆远航面上的表情差点没有扭曲，一扭头，就见顾长歌平静的说：“谢谢苏总的信任。”
陆远航差点没有气红眼珠子。
他精心设计了这么多，没想到顾长歌竟能力挽狂澜，把到手的项目再一次抢了回去！
会议室里零星的掌声响起。
一群人心思各异的目光在顾长歌跟陆远航的身上游离。
等到会议解散了，他们这才后知后觉，这表面是一场项目争夺权的会议，可实际上……
“顾哥，不愧是你！老子看那小子不顺眼很久了，也就只有你能治他！”
老秦哈哈大笑，大掌拍在他肩头上，震得顾长歌后颈发麻。
看到陆远航摔门出去的背影，他可别提有多解气了！
“我只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顾长歌无奈的笑了笑，瞥见自己手背被指甲掐出的红痕——原来刚才说话时，他连掌心都在发抖。
他其实并没有把握觉得苏清一定会把项目给自己。
这几乎是他最后的尊严了。
好在，苏清最终被他说服。
“走，一起吃饭……”
看了下时间老秦立马就要拉他去吃饭，然而刚出会议室门口，却见门外一道身影。
苏清没有立马离开，在等谁不言而喻。
老秦一看立马就想识趣的离开。。
谁不知道这下午茶的时间，苏总以前总是来找顾长歌啊，这次肯定也一样……
“老公，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还有……远航毕竟刚来不到半年，一些想法没有你成熟，但你也不要因此而针对他。”
苏清张嘴便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俨然带着几分警告的意思。
不等顾长歌说话，她已经抬脚离开。
老秦彻底傻眼。
他震惊的望着顾长歌：“顾哥，苏总不应该是跟你去喝下午茶吗……”
顾长歌撩起眼皮看苏清离开的方向。
她去的方向确实是茶水室，只不过，现在跟她一起喝下午茶的人变成了陆远航。
“你饿不饿？请你吃饭。”
顾长歌没有技术含量的转移话题。
老秦半天说不出话来，眼里却已经有窥见的答案的震惊：“你被绿了？”
比被绿更绝望的是，人家才是领真结婚证的一对。
顾长歌不愿多说，老秦这顿饭吃得五味杂陈了。
“我就说有猫腻，感情你半年没有回来，还因为那小子占着你位置……”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感慨，“操蛋的人生……来来来，尝尝这个鱼香茄子。”
成年人的苦难往往就是这么云淡风轻的揭过去了。
顾长歌笑了声，夹起块茄子，酱汁裹着软嫩的茄肉泛着琥珀色，正要夸两句，老秦的手机突然在桌角炸响。
他手一抖，拿起看了眼是谁后，立马出外头接电话去。
顾长歌正巧也想去个洗手间，起身，站起来，刚到走廊转角，刚好便听到老秦的声音。
“已经确诊下来了？”
顾长歌脚步一顿。
他清晰的看见老秦拿着手机的手都微微颤抖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绝望的人一下燃起希望：“医生，你放心钱不是问题，你一定要治好我的女儿！三十万？没问题！”
老秦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
但电话已挂断，老秦整个人就啪嗒一下坐在了台阶上。
“三十万……”他整个人仿佛一下憔悴了，声音充满疲惫。
顾长歌顿时没有洗手间的意思。
他本想上前，但最后还是沉默的回到座位上。
十五分钟后，老秦终于回来。
他的情绪已经收拾好，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到这个三十五的大汉刚刚在走廊里偷偷抹眼泪。
等了许久，老秦这才尴尬的搓了搓手：“顾哥，你能不能借我五万……你放心，等项目奖金下来了我立马还你！”
老秦就是一个老实人。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恐怕他连这五万都不会张开口。
“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在你这就只能借五万？”
顾长歌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银行卡给拿了出来，推到他面前，眼里是早已经洞悉一切的的平静。
“三十万，如果还不够，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老秦这下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顾哥，你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
顾长歌嫌弃不已：“当你干爹就算了，你家那丫头以后就是我干闺女了。”
“认认认……”老秦长松一口气。
明明顾长歌自己都顾不上自己，居然还向他伸出了援手。
他欲言又止，但顾长歌按住他肩膀往下压，“你也别太有压力，这个项目要是成了，提成够填三回窟窿，打起精神来。”
老秦发红的眼眶，声音沉下来：“我知道了，这次的项目我们一定拿下。”
“这样才对嘛，你安心让孩子治病，其他不用管。好歹是我回归的第一个项目，必须完美拿下。”顾长歌让他放宽心。
他都这么保证了，老秦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盯着桌上的那一张卡，喉结动了动，最终收下，旋即郑重的抓住顾长歌的手腕。
“兄弟，这钱……我记着账呢，今天真的谢谢你。”
顾长歌抽回手，夹了块最大的茄子塞进他碗里，笑道：“不客气，白收一个干闺女我也稳赚不赔。”
老秦笑这才笑了。
殊不知，角落里一道身影却将二人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