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渭水河？
捞上来的？
云霄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极致的震撼。
她终于知道，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源自何处了！
玄冥！
巫妖量劫之中，执掌风雨雷电，最后与妖皇东皇太一同归于尽的祖巫玄冥！
虽然眼前这女子的容貌与传说中的玄冥祖巫有七八分相似，但那股亘古不化的冰冷神韵，那种掌控天地伟力的本源气息，绝对不会错！
可这怎么可能？
祖巫真灵早已湮灭在天地间，便是圣人也无法将其复活。
从一条凡间的河里，把陨落的祖巫捞上来？
“王叔王叔！”彤彤在一旁举着小手，抢着补充道，“王叔钓鱼可厉害了！他还从那条河里捞上来过一只黑漆漆的乌鸦呢！那乌鸦可凶了，还会喷火！”
黑漆漆……会喷火的乌鸦？
云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从石凳上栽下去。
能和祖巫扯上关系的乌鸦，除了那只传说中栖身于太阳星的……三足金乌，还能有谁！
渭水河……
那条河，根本不是凡间的渭水河！
能跨越万古，逆乱时空，将本应陨落的祖巫与妖皇从寂灭中打捞而出……
那条河，是时间长河！
在时间长河里钓鱼？
这已经不是“神通广大”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在玩弄光阴，践踏天道！
碧霄和琼霄也被这个消息震得七荤八素。
她们虽然不如云霄想得那么深远，但也知道，能和祖巫扯上关系，绝对不是小事。
碧霄悄悄给云霄传音，声音都在发颤。
“大姐，我……我有点腿软，咱们不会是闯进什么了不得的禁地了吧？”
琼霄的传音则更加简洁。
“想走。”
云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回音道：“走不了。”
“这位前辈的境界，我们无法揣度，他若不想我们走，我们踏不出这院门半步。”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千万不可失了礼数。”
子凡看着三姐妹变幻不定的脸色，还以为她们是被自己的“凡人”身份吓到了。
毕竟在她们看来，自己只是个天仙，却能指使一位深不可测的女仆。
他笑了笑，主动打破了尴尬。
“三位仙子远道而来，尝尝我自家种的果子吧。”
他随手一挥。
院子中央那棵梨树上，几颗晶莹如玉的雪梨便自动脱落，轻飘飘地飞到了石桌的果盘里。
那梨子一落盘，一股更加浓郁的清香便散发开来。
只是闻了一下，三霄就感觉自己的元神清明了不少，体内原本坚固的准圣瓶颈，竟又松动了一丝。
“好东西！”
碧霄眼睛都直了。
这梨子，怕不是传说中的黄中李一个级别的吧？
她也顾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了，伸手就拿起一个，张开小嘴“咔嚓”就是一口。
果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纯粹至极的道韵，瞬间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
“唔！”
碧霄舒服得哼唧了一声，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
太好吃了！
她感觉自己吃的不是水果，而是大道本源！
可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她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这梨子里面蕴含的道韵，驳杂无比。
成百上千种不同的道韵，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至高规则。
这……这不合理啊？
任何天材地宝，都只会蕴含一种或者几种相近的大道法则。
怎么可能会有果子，能包罗万象？
除非……
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念头，浮现在碧霄的心头。
除非这棵树，扎根的地方，不是这方小院的土地。
而是……混沌！
混沌！
这两个字，印在了碧霄和琼霄的心神之上。
她们的呼吸都停滞了。
这已经不是仙树，而是道树！
是与这方天地等同，甚至超越这方天地的存在。
云霄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拿起一枚雪梨，没有立刻吃下，而是闭上双目，仔细感应。
片刻后，她睁开眼，声音干涩。
“我明白了。”
“为何彤彤能安然无恙。”
她看着彤彤，语气复杂，“这果实中的每一丝灵气，每一种道韵，都被一股至高无上的力量完美地束缚在果肉之中。”
“入口之后，这股力量会主动护持食用者的元神，将那些狂暴的道韵梳理成最温和的涓涓细流，润物无声。”
“否则，别说是彤彤，就是你我，吞下一口，也要被那亿万道则撑得爆体而亡。”
碧霄和琼霄听得背后发凉。
原来她们刚才，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是这位前辈的力量，在暗中保护了她们。
“什么嘛，哪有那么夸张。”
彤彤啃着百花糕，含糊不清地嘟囔，“这梨子味道一般般，还没王叔腌的胡萝卜好吃呢。”
“也就是解个渴，你们真是没见识。”
噗！
三霄仙子感觉自己的心口，被狠狠扎了一刀。
暴殄天物！
这简直是洪荒第一暴殄天物啊！
拿混沌道果当解渴的玩意儿？还不如一碟腌萝卜？
这要是让洪荒那群为了点先天灵根就能打出狗脑子的大能们听见，怕不是要当场道心破碎，集体自闭。
碧霄吃完一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视线在果盘里剩下的几个梨子上打转。
琼霄虽然没说话，但她端坐的姿势，明显朝着石桌的方向，倾斜了几分。
就连最稳重的云霄，也忍不住又多看了那果盘两眼。
那可是大道本源啊！
吃一口，省去万年苦修。
对于她们这种卡在准圣瓶颈无尽岁月的修士而言，这东西的诱惑，比圣位还要直接。
“唔……”
云霄终于没忍住，学着碧霄的样子，轻轻咬了一小口。
果肉触碰到舌尖的刹那。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舒畅感，从灵魂深处升腾而起。
她的元神，仿佛被泡在了最温暖的泉水里，每一个念头都变得通透、舒展。
常年困扰她的斩三尸之道的迷雾，在这一刻，竟被冲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嘤咛。
声音虽小，在这安静的院子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碧霄和琼霄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大姐，你可是我们三姐妹里最端庄的那个，怎么……
云霄的脸颊“唰”的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耳根。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失态了。
可那股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她一咬牙，一闭眼，索性不再顾忌什么仙子仪态，三两口就将整个雪梨吞入腹中。
轰！
磅礴的法力在体内轰然运转，准圣中期的修为壁垒，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摇摇欲坠。
她甚至感觉，只要自己现在闭关，不出百年，便可突破到准圣后期！
碧霄和琼霄见状，哪里还坐得住。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一人抢走了一枚雪梨。
生怕晚了半步，这天大的机缘就飞了。
“哎，你们慢点吃，别噎着。”
子凡看着三女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院子里多的是，不够我再给你们摘。”
三姐妹的动作，齐齐一僵。
她们抬起头，看着子凡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这种能让准圣抢破头的混沌道果，在这位爷的眼里，就跟自家后院的大白菜一样，管够？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彤彤忽然从子凡身上跳了下来，跑到云霄面前，拉着她的袖子，仰起小脸。
“师尊，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何事？”
云霄定了定神，强行让自己恢复了些许高人风范，声音却还是有点飘。
彤彤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语出惊人。
“要不，你给我当婶婶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