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伸手过来，祝雪鸢抬手挡掉。
“能有点分寸感吗？”她补充道：“我已经结婚了。”
听到这话，陆靳驰才怔愣回神，缓缓收回了手臂。
“你和李承安领证了？”他声音沉了些。
“嗯，”祝雪鸢没想隐瞒。
孩子在国外出生，要想留下，以当时的情况，她只能和李承安结婚。
陆靳驰意味不明地淡哼出声，像惊讶又似无可奈何。
随后，他话题一跳，“你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李诺。”
其实是叫祝承诺。
她生的孩子，肯定要跟着她姓。
但李承安照顾小诺的时间更多，所以选了他名字里的一个“承”字。
而“诺”这个字，是小诺自己抓的。
“那你现在是打算和我重婚吗？”
陆靳驰沉声质问，似笑非笑的眼里划过一丝冷戾。
既有阴阳怪气的感觉，也藏着隐秘的怒火。
祝雪鸢有些无力地靠坐着，肩膀卸了力，克制着情绪。
许久才有勇气说出那几个字。
“他遭遇空难，失踪了。”
其实，就是去世了。
但祝雪鸢不想承认，只要没见到尸体，就还有一丝希望。
她希望李承安能平安归来。
浓烈的悲伤，忽而在车内空间蔓延。
气氛再次陷入死寂。
陆靳驰看着她充满悲悯的侧脸，呼吸重了些，一改刚才的态度。
“抱歉。”
祝雪鸢没有搭话，目光涣散地看着窗外。
这样单方面的交流，突然变得煎熬起来。
陆靳驰其实没有太多哄人的经验。
特别还是这种旷日持久的冷战前提下，以及身份尴尬的时刻。
憋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所以你想不想？”
“什么？”祝雪鸢侧头看他。
她只想快点结束谈话，然后回家。
然陆靳驰下一句话，在她平静的心湖上，漾开一圈不受控的涟漪。
他说，“想不想和我结婚？”
听起来像施舍的话，驱散不该有的悸动。
祝雪鸢微不可察地轻哼。
“不想，”她态度坚决。
陆靳驰目光沉沉，补充又让步似地追问，“即便是假的，也不想？”
“那也不想。”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祝家。”
陆靳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一瞬不移，像是真的很好奇她答应祝家的原因。
但其实，祝家人根本就没和她商量过。
也就不存在她提前答应了祝家这件事，自然也就没有为什么要答应这个说法。
祝雪鸢只能语气生冷地解释，“我没资格拒绝祝家的安排。”
闻言，陆靳驰反倒扯唇轻笑，眼神柔和不少。
“哦，你不能拒绝祝家人，所以就拒绝我，是吗？”
他语气中还带着些宠溺之气，像在顺一只窝里横的炸毛小猫。
“我就能拒绝了？”陆靳驰眉梢轻轻挑了下，质问语气中又带着纵容。
“嗯，”祝雪鸢声音很平，表情淡淡，“因为我不欠你的。”
不欠他，所以有底气拒绝他。
“你也不欠祝家的。”
陆靳驰突然的一句，让她睫毛微颤，陷入片刻的怔愣。
“怎么不欠，要是没有祝家，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
她声音很轻，像在解释，也像在提醒自己。
她就是欠祝家的。
至于陆靳驰那句话，纯属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他们不是自愿帮助你的吗？”
“就因为自愿，我就可以当白眼狼吗？”
祝雪鸢觉得陆靳驰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永远做不到和她感同身受。
自然，陆靳驰也没必要理解她的感受。
他们本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突然又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陆靳驰傲慢又理所当然地说出那些话。
祝雪鸢情绪有些不好，语气自然也刺人了些。
她喃喃道：“因为别人自愿，就可以伤害对你好的人吗？就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了吗？”
好自负的想法。
就如陆靳驰那句“她喜欢我又怎么样？和我有关系？”
陆靳驰还停留在前面那个问题的表面，不知她心里所想。
他不明白地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祝雪鸢却不想再继续聊下去，她抬眸看过去，眼神倔强疏离。
“我可以走了吗？”
不等陆靳驰开口，她就解开安全带，开门时才发现车门还锁着。
她背对着陆靳驰开了一会儿，却毫无反应。
身后又响起冷冽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祝雪鸢，我们聊聊曾经的事。”
陆靳驰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说什么，但他就是很想把人困在身边。
他以为会有很多话和祝雪鸢说，面对面却又说不出任何。
想质问，但底气不足。
想纠缠，但没经验。
想拥她入怀，但没身份。
至于为什么想纠缠想抱，他也说不出理由。
有些人，就是不能见面。
不见面相安无事，一旦重逢，某些压抑的情绪就会反噬，最后吞没所有理智。
他感觉自己此刻很浮躁，仿佛每个细胞都在躁动，叫嚣着让他做出什么挽留的行为。
而祝雪鸢却异常冷静。
“没什么好聊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她依然背对着陆靳驰，说完手臂却被扯了过去，被迫与陆靳驰面对面。
两人间的距离猛地拉近，一轻一重的呼吸，急速交缠。
熟悉又陌生的，属于彼此的气息香味，萦绕鼻尖，又似有若无。
祝雪鸢呼吸不受控地重了些，她刚要挣扎，就被陆靳驰牢牢捏住手臂。
炙热气息扑洒而下，带出压抑的气馁，“你不辞而别，无缝衔接新男人的事，你觉得过得去吗？”
陆靳驰完全没了耐心，心里像有蚂蚁在爬。
看着他一副质问模样，祝雪鸢冷淡开口。
“陆靳驰，我们谈过吗？你对我心动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喜欢的人一直是李承安。”
“我和他有孩子了，我不会背叛他，即便他已经——”
说到后面，她突然又停住，视线错开。
“那你还答应祝家的要求和我联姻？”
陆靳驰似是被气昏了头，又绕回刚才的话题上。
既然走不掉，祝雪鸢不介意一遍遍地拒绝这门婚事。
“我不过是工具人，祝家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你照顾祝伊萱，这是我欠她的，我必须答应。”
“至于你，如果你不愿意，你不答应就好了，你不答应，也没人能逼你和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