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尖锐,残忍。
对自己的妻子也不例外。
但梁吟亲眼见到过贺丛舟将叶婉清送的一条围巾收藏在衣柜高处。
围巾很丑,还脱了线。
是专柜里配货的产品,叶婉清为了买包凑的。
但他很珍惜。
那之后梁吟便再没有给贺丛舟置办过衣物了,连自己穿衣都特意请了造型师搭配。
只为让他多看自己两眼。
如今想想。
为了贺丛舟,她还真是做了太多徒劳无功的事。
穿好衣服。
贺丛舟绕过餐桌,大衣衣摆从梁吟手背擦过,柔软保暖的面料,昂贵又舒适。
是他会喜欢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
季淮书放下湿巾,“这就走了?”
贺丛舟没回头。
再多看一眼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场面,便觉得眼睛刺痛。
小起偏又甜甜喊了声。
“叔叔再见。”
她的礼貌在此刻犹如火上浇油。
回到车里,贺丛舟没有立刻驾车离去,习惯性看了眼时间。
九点一刻。
拿出座椅置物格中的薄荷糖,贺丛舟按出一颗喂进嘴里,清凉的气味闯入鼻腔,压制住了心头的燥热。
又十分钟后。
梁吟和季淮书牵着小起从餐厅出来,有说有笑。
夜幕和雪色笼罩在他们身上。
衬托地这一幕格外柔软,温馨。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车厢中响起,来电人:叶婉清。
“丛舟?”
女人声线娇媚,一开口像丝线,缕缕缠绕而来,“我和昭昭后天下午五点到陵江,昭昭说他想一下飞机就看到爸爸呢。”
目光回移。
贺丛舟将心底那点异常的波动按耐下去,注意力重新回归到自己的家庭上。
“好,我一定到。”
*
“那个人真的这么说?”
回到家里,哄睡了小起,梁吟才和季淮书出来。
站在走廊上,说完了这一趟去江城的结果,寒风迎面扑来。
吹得心口更凉了,像一下子失了温度。
季淮书沉默了会,又为难道:“梁吟,我这么说可能会打击到你,但……继续查下去恐怕没有结果,亲子鉴定做了那么多次,你心里难道没有答案吗?”
梁吟不是赵父的亲生女儿。
这件事她已经认了。
抬起眸,她眸光澄澈坚定,“我想查的是我母亲的死,我不信她会因为我的身世被揭穿而羞愤自杀。”
梁吟还记得那天。
她还在坐月子,刚离了婚,整个人元气大伤,只有母亲每天煲了汤给她送去,叮嘱她无论如何照顾好身体。
走之前她说第二天还会去看她,可隔天,梁吟收到的却是她跳楼自杀的死讯。
赶到医院时看到的便是母亲冰冷的尸体。
而她也成了野种,私生女。
“可现在又没了线索,你怎么查?”
季淮书的手放在梁吟肩上,安抚地拍了拍。
“我会再想办法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泄了一股气了。
梁吟拍了拍栏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下去吧?”
“不用。”
季淮书神色轻柔,“几步路,我自己下去,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那我走了?”
梁吟试探着背过身。
季淮书复又开口:“等下……”
“怎么了?”
“我就是想问你,见到丛舟……”
就猜到他一定会问这个,梁吟无奈地歪头笑笑,“南墙撞了那么久,我也会痛的。”
听她这么说,季淮书眉头才舒展开,望着梁吟回到家中,房门闭合。
他眸光微沉。
转而走到隔壁,有节奏地敲响房门,大婶睡意朦胧走出来,“谁啊,大晚上的。”
“是我。”
季淮书从皮夹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现金,“麻烦您多照顾梁吟母女了,需要的钱我会再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