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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咒骂和嘶吼。
斩断了原生家庭的枷锁,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喘口气。
但傅云洲,显然不打算让我这么轻易地解脱。
他总能找到我最柔软、最不堪一击的软肋。
外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情感支柱。
父亲和继母重男轻女,妈妈早逝,从小只有外公最疼我。
在我因为家庭闹剧心力交瘁的时候,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外公受了刺激,突发急性心肌梗死,情况危急,需要立刻进行一场高风险的搭桥手术。
我冲到医院,感觉天都要塌了。
主治医生告诉我,能做这场手术的,全国内只有心外科的权威——张教授。
可当我拿着所有资料,去求见张教授时,却被他的助理拦在了门外。
“对不起,林小姐。张教授最近档期很满,不接新的手术了。”
“我可以加钱,多少钱都可以!”
“这不是钱的问题。”
无论我如何哀求,对方都无动于衷。
就在我绝望之际,我接到了傅云洲的电话。
“想救你外公吗?”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你搞的鬼。”
电话那头的他轻笑了一声。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向张教授承诺,捐赠一整栋心脏研究中心。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他用钱,买断了我外公的生路。
“傅云洲,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来见我,我给你一个救你外公的机会。”
他给的地址,是城郊的一个旧仓库。
我赶到时,仓库里灯火通明。
傅云洲坐在中央的一张沙发上,他的身边,站着巧笑嫣然的苏挽秋。
而被我苦求不得的张教授,也赫然在列。
仓库的另一头,静静地放着一架旧钢琴。
那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周岁礼。
是她在我小时候,一个键一个键教会我弹奏《致爱丽丝》的钢琴。
也是在我决定成为一名维护正义的律师时,支撑我走过无数个艰难日夜的精神起点。
傅云洲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我的条件很简单。”
他指了指苏挽秋。
“跪下,给她道歉。承认是你嫉妒她的才华,污蔑她,千方百计想破坏我们的感情。”
苏挽秋立刻摆出一副受惊的模样,柔弱地拉着傅云洲的衣袖。
“云洲,不要这样……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怪她。”
这副绿茶的嘴脸,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傅云洲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对我开口。
“道歉之后,还有一件事。”
他指向那架钢琴。
“砸了它。用你自己的手,亲手把它砸个稀巴烂。”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他要毁掉的,不只是一架钢琴。
他要毁掉我的过去,我的精神支柱,我作为一个人最后的尊严。
我死死地盯着他。
“如果我做了,你就让张教授救我外公?”
“当然。”他笑得像个魔鬼,“张教授就在这里,他可以立刻去医院。你的选择,决定你外公的生死。”
他从旁边拿起一把消防斧,塞进我的手里。
苏挽秋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张教授则避开了我的目光,脸上带着不忍和愧疚,但终究没有说话。
傅云洲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极致的残忍和愉悦。
“跪下。然后,砸了它。
整个仓库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傅云洲和苏挽秋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利刃,紧紧地钉在我身上。
我握着那把冰冷的消防斧,感受着它的重量。
然后,在他们得意的注视下,我松开手。
“哐当”一声。
斧头掉在地上,发出的巨响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傅云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林清晚,你想清楚。你外公的时间,可不多了。”
苏挽秋也故作担忧地开口。
“姐姐,你别犯傻啊!有什么比外公的命更重要呢?”
我没有理会他们。
我只是平静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清晰地响彻整个仓库。
“小林,事情都办妥了。瑞士派来的医疗专机已经降落在私人停机坪,机上配备了全球最顶尖的心脏外科团队和设备。随时可以接你外公过去进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