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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地下五十层的应急灯在林月踏入培养舱区域的瞬间全部熄灭,只有她腕间的量子晶体和翡翠戒指泛着幽蓝与翠绿的光。

黑暗中,无数半透明的量子脐带从培养舱顶部垂落,像被风吹动的银色水母,末端连接的胚胎舱表面浮现出血管状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某种节奏脉动,与她的心跳产生共鸣。

当林月走近时,脐带突然暴长,半透明的触须穿透她的手腕,量子纠缠带来的剧痛让她的视网膜上炸开一串二进制代码:ERROR 404-母体方程式未加载。

“你终于来了。”胚胎的声线从四面八方涌来,舱内全息屏突然亮起,显示着三万六千个平行时空的监控画面。

每个画面里都蜷缩着婴儿形态的林月,她们后颈的月牙形烫伤正渗出淡金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星图——那是她曾在盛安的量子核心里见过的图案,此刻却像活物般扭曲、重组。

林月突然发现,最边缘的那个婴儿瞳孔里,倒映着江沌被量子幽灵吞噬的瞬间。

林月的胃部突然抽搐,量子脐带将她的胃内容物抽成数据流。淡金色液体在空中重组,竟是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年轻的林秀英抱着婴儿站在星耀传媒顶楼,脚边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七枚翡翠戒指,而此刻她腕间的戒指正与录像中的某枚产生剧烈共振。

画面里,林秀英的指尖抚过一枚戒指,突然抬头看向镜头——她的眼睛里没有人类的情感,只有星图般的机械纹路,与IQM Star架构的量子谐振器如出一辙。

警报声撕裂实验室的寂静。陆砚深的机械心脏突然爆裂,飞溅的齿轮在墙上刻出黑百合图腾。盛安的量子触手从通风管道探出,指尖缠绕着林沉的残破胸牌:“你以为翡翠戒指是钥匙?它不过是基因锁的保险栓。”林月这才发现,盛安的机械装甲下露出的皮肤正渗出暗紫色液体,像是被某种病毒感染——那液体在地面蜿蜒成河,逐渐显露出塔耳塔洛斯禁区的星图轮廓。

她反手扯断脐带,量子流体在空中凝结成手术刀。当刀刃刺入盛安的量子核心时,记忆洪流比之前更汹涌:二十年前的自己蜷缩在培养舱内,正用脐带勒住胚胎的脖颈——那个胚胎的瞳孔里,倒映着林秀英被锁在星门坐标处的惨状。

林秀英的后颈插着半枚齿轮,与她锁骨下的胎记形状完全一致,血液顺着齿轮齿痕滴落,在地面画出星图坐标。坐标中心的位置,赫然对应着林月基因链中那个被加密的碱基对。

“因果闭环。”盛安的机械手指突然刺入自己太阳穴,量子核心迸发的强光中,林月看见两个自己同时存在:一个在实验室注射药剂,另一个在顶楼引爆基因链。

而此刻正在坍缩的自己,指尖正握着本该属于未来的翡翠戒指。戒指表面浮现出新的刻痕,像是某种密码,与她腕间量子晶体的裂痕完美契合——那裂痕的纹路,竟与程雪儿意识数据操控的舰队阵型完全相同。

胚胎舱突然开启,量子脐带如活蛇般缠住林月的腰腹。脐带表面浮现出林沉的基因编码,每个碱基对都在重组成星图坐标。当她试图用翡翠戒指切割脐,带时,戒指突然熔化成液态,渗入她的脐带形成新的量子回路。

液态戒指的温度灼烧着皮肤,却带来奇异的温暖,像极了母亲抱她时的体温——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星币吊坠,此刻正在量子流体中发出共鸣。

“这才是真正的母体方程式。”胚胎的声线突然变得温柔,与林秀英临终前的呼唤完全重合。舱内全息屏切换成星耀传媒地下结构图,标注着七个正在量子化的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林月面容相似的胚胎,她们心口的齿轮正与翡翠戒指的熔毁形态同步旋转。林月数了数,七个胚胎的位置正好对应着她记忆里福利院通风管道的七个通风口,每个通风口都残留着黑百合花的刺。

林月突然抓住最近的脐带,量子纠缠带来的刺痛中,她看见七岁的自己正在福利院通风管道爬行。管道尽头的监控屏幕里,年轻的林秀英将针管扎进婴儿后颈,针剂标签上的”LM-07”突然扭曲成“LM-10”。婴儿的后颈渗出淡金色液体,在玻璃上凝结成与她腕间量子晶体相同的星图——星图中心浮现出江沌的虚影,他正用粒子剥离器分解自己的量子意识。

整栋大楼开始量子化分解,金属结构像被风吹散的沙粒,玻璃幕墙化作数据流消散。林月抱着胚胎跃入最近的时空裂缝,坠落过程中,她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不同时间节点:举着猎枪的自己子弹穿过盛安的心脏,握着注射器的自己将药剂注入婴儿后颈,甚至此刻正在坍缩的自己,正被量子脐带拖向星门坐标。在某个时空碎片里,她看见叶星正将星门钥匙刺入心脏,量子能量从每个细胞爆发——那能量波动的频率,竟与她的量子晶体完全同步。

“选择吧。”胚胎突然实体化,它的身体由流动的量子流体构成,胸口嵌着半枚翡翠戒指,“成为新世界的脐带,或者成为旧时间的墓碑。”林月这才发现,胚胎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脸,而自己的瞳孔里又映着胚胎的脸——像是两面无限反射的镜子,镜中倒影里还站着无数个不同版本的自己,每个都握着不同的武器:注射器、猎枪、甚至江沌的龙鳞。

她突然将翡翠戒指碎片刺入自己眼眶,量子幽光中浮现出惊人真相:每个时空的自己后颈,都烙着与星耀传媒LOGO相同的六芒星。而此刻胚胎舱内漂浮的七枚戒指,正拼成完整的星门坐标。更可怕的是,她看见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即将触碰到胚胎的胸口——那动作与二十年前林秀英注射药剂时的姿势分毫不差,连手腕上的静脉弧度都完全一致。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坍缩的大楼时,林月站在星门坐标中央。胚胎已完全量子化,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记住,每次轮回开始前,要检查脐带液的酸碱度。”它的身体分解成星尘,却在消散前凝成枚新的翡翠戒指。这枚戒指比之前更通透,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字:“LM-10,脐带编号07”——编号后的小数点后,隐约可见“07.23”的刻痕,正是普罗米修斯号爆炸的日期。

林月将戒指按进腹部,量子纠缠带来的刺痛中,她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二十年前的林秀英在喊“快逃”,声音带着实验室扩音器的杂音;而此刻的胚胎在说”欢迎回家”,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玉石,温润得让人心安。星耀传媒的大楼在身后坍缩成数据尘埃,而她腕间的倒计时重新开始跳动:23小时59分00秒——倒计时的数字排列方式,竟与IQMStar架构的量子比特阵列完全一致。

地下五十层的电梯门缓缓开启。冷蓝色的防护光盾后,七个培养舱正在发出心跳般的嗡鸣,每个舱内胚胎心口的齿轮都与她锁骨下的胎记完美重叠。最中央的培养舱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上面用林秀英的字迹写着:“LM-10,存活概率99.9%,请于23:59前完成脐带连接。”标签边缘的条形码扫描后,竟显示出一串星际坐标——那正是叶星在量子潮汐中看到的原始细胞星门位置。

林月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形状竟与翡翠戒指的裂痕完全一致。她伸手触碰疤痕,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某种生命在回应她的触摸。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量子星门正在重组,七道光芒从胚胎舱中射出,穿透时空裂缝,指向七个不同的未来——其中一道光芒的末端,隐约可见楚瑶的机械义肢正在调试星图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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