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霆头痛欲裂地醒来,
昨夜那场疯狂而失控的掠夺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
他厌恶地皱紧眉头。
瞥了一眼身旁那个依旧被黑色蕾丝眼罩蒙住双眼、蜷缩在凌乱被褥中的身影。
一股强烈的被算计感和生理性的恶心涌上心头。
他毫不留恋地翻身下床,动作带着一丝宿醉的踉跄。
赶紧从包里掏出消毒水给自己喷一遍。
然后掏出厚厚一沓崭新的钞票。
看也没看,“啪” 地一声,带着十足的轻蔑和侮辱,重重地甩在桌面上。
仿佛在打发一个最低贱的……妓女。
临出门前,他脚步微顿。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那团模糊的身影。
眼眸里,没有半分温情或回味,只剩下厌恶和深入骨髓的鄙夷。
随即,毫不犹豫地拉开房门,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半个小时后。
宋蛮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和浑身散架酸痛唤醒。
她茫然地睁开眼。
视线却被一片柔软的黑色蕾丝阻挡。
她猛地扯下眼罩,刺目的光线让她下意识眯起眼。
映入眼帘的,是如同飓风过境般的房间——
散落一地的衣物、倾倒的酒瓶、皱成一团的昂贵床单……还有,茶几上那叠刺目的、厚厚一沓的……钞票!
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她!
这不是报酬,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是把她当成……当成用钱就能打发的玩物!
昨夜模糊的记忆瞬间清晰——
艾敏那杯加了料的酒,那蛊惑的话语,那强行给她换上的衣服和蒙上的眼罩……
一环扣一环!
原来如此!
什么破处、什么体验男人……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艾敏这个她视为至交的闺蜜,从头到尾都在算计她。
把她当成一件可以交易、可以牟利的货物!
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在她眼底一闪而逝。
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艾敏……”
宋蛮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我把你当唯一的闺蜜,你把我当赚钱的工具……很好!!”
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毯上,无视身体的酸痛,径直走进浴室。
水汽氤氲中。
她看着镜中那张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上,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坚硬。
火车站里。
宋蛮与相处四年的舍友们简单拥抱,笑容勉强挂在嘴角。
她拖着那只磨损得厉害的旧行李箱,转身汇入汹涌的人流。
背影透着一股与周围离别伤感格格不入的疲惫与沉重。
回家——
这两个字像两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她心口,激起一阵窒息般的抗拒。
那个地方,从来都不是港湾,而是深不见底的泥潭。
若非泥潭深处还困着她唯一的软肋——那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弟弟宋南。
她宁愿漂泊四海,也绝不回头一步。
母亲玲花曾是舞厅里摇曳生姿的红玫瑰,嫁给了父亲宋非仁后,却依旧贪恋着灯红酒绿。
家对她而言只是短暂歇脚的旅馆。
更多的时候,是在不同男人的臂弯里醉生梦死,留下刺鼻的廉价香水味和满屋狼藉。
父亲宋非仁被妻子的放荡彻底击垮,从老实本分的工人沦为赌桌和酒瓶的奴隶。
输钱的咆哮、烂醉的咒骂,是宋蛮童年记忆里最刺耳的背景音。
家暴如同家常便饭,她和弟弟,便是他发泄怒火最安全的沙袋。
弟弟宋南在这样充满戾气、冰冷与忽视的环境里,那颗本就脆弱的心脏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惊惧。
长久的压抑和恐惧,最终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墙——自闭症。
宋蛮的指关节捏得发白,行李箱拉杆在掌心勒出深痕。
这一次回去,只有一个目标——把弟弟宋南带出来,永远逃离那个‘家’!
火车汽笛长鸣,催促着旅客。
宋蛮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
在踏入车厢前,她脚步微顿,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一个名字跳入眼帘——艾敏。
背叛的刺痛感依旧尖锐。
这笔账,她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但眼下,她需要钱。
离开那个家,带着弟弟重新开始,每一步都需要真金白银。
艾敏欠她的那五万块,必须先吐出来!
指尖划过屏幕,拨通了那个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令人作呕的号码。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某高档酒店套房。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阳光。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廉价香水,还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肉体交缠后的腥膻气息。
艾敏感觉自己像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浑身骨头散了架。
一只沉重、布满粗黑汗毛的肥硕手臂。
死死压在她赤裸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油腻腻的鼾声在耳边轰鸣。
“嗡嗡……嗡嗡……”
床头柜上,震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艾敏艰难地、忍着浑身的酸痛,用尽力气才把身上那座肉山推开一点缝隙。
够到手机,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屏幕上——
宋蛮!
艾敏的心脏猛地一缩,恐惧和心虚瞬间席卷全身。
接?还是不接?
宋蛮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兴师问罪?还是……
想到昨夜那场屈辱的交易和那笔还没捂热的“劳务费”。
她一咬牙,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因为紧张和喉咙的干涩而嘶哑发颤:
“喂……蛮、蛮蛮……你听我解释……昨晚我……”
“艾敏!”
电话那边的声音异常平静,直接切断了艾敏所有苍白的辩解。
“我不需要解释!现在,立刻,把欠我的五万块钱还给我。”
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缓冲,直击要害!
“蛮蛮,钱……钱你放心!”
她强撑着,试图用惯用的拖延话术。
“我肯定还!今天!今天之内我一定想办法……”
“今天下午五点前。”
宋蛮砸下最后通牒。
“逾期后果自负。”
“嘟…嘟…嘟…”
忙音响起,浇灭了艾敏最后一丝侥幸。
“啊——!!”
巨大的挫败、恐慌和无处发泄的怨恨瞬间爆发!
艾敏尖叫一声,发疯似的狠狠推搡开身旁那个依旧沉睡如猪的油腻男人。
赤脚跳下床,在地毯上徒劳地打转。
钱!钱!钱!
她要去哪里弄这五万块?!
而此刻,宋蛮已经坐进了略显拥挤的火车硬座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