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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待从南香院出来,林宛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栖枝院。她的裙摆沾着水渍,发间的步摇歪斜欲坠,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魂魄。

青竹提着灯笼跟在身后,暖黄的光映出林宛惨白的脸色。

“小姐…”青竹声音发颤,“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您也要保重……”

话音未落,林宛的身子突然晃了晃。青竹还未来得及伸手,就见那道纤细的身影直直向前栽去。

“小姐!”青竹的惊叫声划破寂静。

她扑上前去,林宛的身子已经软软地倒在她怀中。触手的肌肤滚烫如火,青竹这才惊觉自家小姐的额头烫得吓人。

“快来人!快去请秦府医!”青竹的声音都变了调,她半抱半拖着林宛往内室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林宛苍白的脸上。

院里的丫鬟们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地将人抬进内室。

青竹颤抖着解开林宛的衣领,这才发现她脖颈处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锁骨下方还有几处可疑的红痕。

“水…快拿冷水来!”青竹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拧着帕子,“再派人去禀告老爷!”

窗外,最后一丝暮光也被夜色吞噬。檐下的风灯摇晃着,将众人慌乱的身影投在窗纸上。

不过半盏茶功夫,须发花白的秦府医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他搭脉时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长叹一声:“高烧不退,又兼小姐自幼体弱,这才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话音方落,门外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知远满头大汗,腰间鱼袋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这位素日里威严的吏部尚书,此刻竟踉跄着扑到女儿榻前,连声唤道:“宛儿?宛儿?”

青竹“扑通”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还请老爷责罚!小姐在山寺就染了风寒,后来急着见夫人,奴婢竟忘了禀告……”

他颤抖着抚过女儿滚烫的额头,“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他声音哑得不成调,“煎药去吧。”

秦府医开的方子里添了安神的朱砂。青竹守着药炉不敢眨眼,看着褐色的药汁在陶罐里翻滚,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通红的眼眶。

她想起小姐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失魂落魄的眸子,脖颈上的红痕,还有那要命的缠情丝……

青竹不愿再想下去,她实在是心疼自家小姐。

待药煎好,青竹轻手轻脚地进了房内,小心翼翼托起林宛的后颈。苦药入喉时,昏迷中的林宛无意识地皱眉。

青竹又落下泪来,“小姐……”

三日后,林宛在昏睡中动了动指尖,晨光透过纱帐,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青竹蜷在榻前的矮凳上睡着了,眼下两团青黑,手里还攥着半湿的帕子。

林宛撑着身子坐起,一阵眩晕袭来。她咬了咬唇,轻轻扯过锦被盖在青竹身上。不料这细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小丫鬟。

青竹微微睁眼,见人醒了,流泪欢喜道,“小姐,您终于醒了!”她急忙去探林宛的额头,“烧退了些,可还难受?”

林宛摇摇头,因着将人吵醒了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问道,“我睡了几日?”

“整整三日了。”青竹抹着泪,“老爷每日下值都来看您,今早还吩咐厨房熬了参汤……”

“还有六日……”林宛无意识地攥紧被角,指尖发白。

缠情丝发作的日子愈来愈近了,她想起那夜男子模糊的低语,“寒玉可暂缓。”

心中有些成算。

似是想到什么,林宛猛地抬头,“我生病这事,没告诉母亲吧?”

青竹连忙摇头:“除了老爷、秦府医和院里几个贴身的,再无人知晓。夫人那边只说是您又外出礼佛去了。”

林宛长舒一口气,却牵出一阵轻咳。她望着窗外初绽的海棠,忽而问道,“青竹,我们府上可有寒玉?”

“寒玉?”青竹皱了皱眉,细细数道,“府上有白玉、青玉、黄玉、岫岩玉、独山玉………”

数了半晌,她终是摇了摇头,“小姐,好似没有寒玉。”

“无碍。”林宛勉强笑了笑,“待我身子好些,便出府去寻寻。”

青竹点点头,“都听小姐的。”

就这般,林宛又在府中养了三日。这日清晨,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闺房时,林宛已经披衣起身。

这已是“缠情丝”发作后的第七日,距离下次发作只剩三日了。

“小姐,您怎么起来了?”青竹端着药碗进来,见林宛已穿戴整齐,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秦府医说您这高热才退,需得再静养。”

林宛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得微微蹙眉:“不能再等了。”

“可您的身子……”

“备车吧。”林宛系上素白披风,“去西市。”

青竹还想再劝,却见自家小姐已经穿戴整齐,这才作罢。

马车辘辘驶过朱雀大街,林宛轻掀车帘一角。

西市已是人声鼎沸,胡商牵着骆驼叮当走过,货郎担着时新果子吆喝,空气里飘着刚出炉的甜饼香气。

青竹递来浸过香露的帕子:“小姐捂好口鼻,这市井浊气最易染病。”

林宛接过,“先去瑞玉轩。”

瑞玉轩便是上京城最大的玉料铺子。

瑞玉轩的朱掌柜听完来意,连连摆手:“寒玉?那可是要碰机缘的。”他指着柜上一尊青玉观音,“您瞧这寻常蓝田玉,已是纹如冻冰,但离真正的寒玉还差着……”

话未说完,林宛已摇头离去。

转过三条街巷,主仆二人又进了藏珍阁。满头珠翠的女掌柜笑道:“姑娘来得巧,前日刚收了对冰纹玉镯……”

待取出细看,却是寻常白玉掺了银丝。林宛指尖刚触到玉面就失望垂手,没有那沁骨的凉意。

“寒玉?”瑞宝斋的老掌柜捋着胡须摇头,“姑娘说的可是蓝田冰纹玉?那东西十年难出一块,老朽这辈子也没见过几次。”

至午时,主仆二人已走了七八家铺子,皆无所获。青竹见林宛脸色愈发苍白,忍不住劝道:“小姐,要不先用膳吧?”

林宛轻叹,抬眼瞧见不远处一座三层酒楼,飞檐下悬着“揽月阁”的金字招牌,便点头道:“去那儿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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