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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目标:京城!”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深深烫刻在林默(陈砚)疲惫不堪却又异常清醒的意识里。它不再是现代求职APP上那些虚无缥缈的岗位名称,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它是活下去的锚点,是偿还那份沉重“善念”的唯一途径,更是他林默在这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里,抓住的第一根、也可能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左腿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简易的树枝拐杖深深陷入泥泞,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汗水混着泥污,在脸上冲刷出道道沟壑,又很快被寒风吹干,皮肤紧绷开裂。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时刻攥紧他的胃袋,发出阵阵空虚的鸣叫。

但他眼神中的茫然和颓废,已被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所取代。

【风餐露宿:

栖身之所:破败漏风的土地庙、废弃坍塌的窑洞、山崖下勉强避雨的凹处、甚至是大树虬结的根茎形成的天然浅坑… 只要能遮挡一丝风雨,避开野兽,就是他的“豪华套房”。夜晚的寒气透骨,他只能将那两件破旧单衣都裹在身上,蜷缩成一团,靠着书箱,听着山林间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和呼啸的风声,在寒冷和疼痛中半睡半醒。

以天为盖:更多的时候,连这样的“庇护所”都找不到。他只能露宿荒野,枕着冰冷的石头或潮湿的泥土。夜空中的寒星成了他唯一的慰藉,也时刻提醒着他前路的渺茫和自身的渺小。

饮水: 山涧、溪流、甚至雨后积在石凹里的浑浊雨水,都是他的水源。他小心翼翼地用竹筒盛装,深知每一口水的珍贵。生水带来的腹泻风险?此刻的生存需求压倒了一切。】

【省吃俭用:

那三个硬邦邦的杂粮饼,被他视为比黄金还要贵重的战略物资。

极致的克制:他严格规划着进食。每天只在体力消耗到极限、眼前发黑、手脚发软的时候,才极其吝啬地掰下指甲盖大小的一角,放进嘴里。饼子粗糙得像沙砾,带着浓重的糠麸和野菜的苦涩味道,在口腔里需要含很久,用唾液一点点软化,才能艰难地咽下去。这点东西提供的热量微乎其微,更多是心理上的安慰——我还“吃”了东西。

寻找补充:他像荒野求生的野兽,眼睛时刻搜索着一切可能入口的东西。认识的野菜成了主要补充。苦涩的蒲公英叶子、微酸的荠菜、甚至一些口感粗糙的嫩草根… 只要能嚼碎咽下去,都是能量来源。偶尔发现几颗野果,无论酸涩与否,都如同天赐甘霖。他甚至尝试过捕捉小溪里的小鱼虾,但缺乏工具和体力,收获寥寥。

铜板的重量:包袱里那几十个沉甸甸的铜板,他一个都舍不得动用。这些是乡亲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血汗钱,是他抵达京城后唯一的“启动资金”。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碰一个子儿。每次摸到那个装着铜板的粗布小包,都像摸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紧,也鞭策着他继续前行。】

身体的痛苦和物质的匮乏,像两把钝刀,一刻不停地切割着他的意志。饥饿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疼痛让每一步都如同酷刑。他无数次想要停下来,想要放弃,想要对着空旷的山野嘶吼发泄。

但每当这时,一些画面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

王婶捧着温热鸡蛋时那殷切又局促的笑容。

李伯颤巍巍数着铜钱时那浑浊却充满期盼的眼神。

张童递出饴糖时那亮得惊人的眸子。

里正拍着他肩膀时那句沉甸甸的“全村人的念想”。

还有那破庙里流民低声谈论“易子而食”时麻木绝望的语气…

那被税吏抢走最后口粮和母鸡的农家,瘫在泥地里崩溃的哭嚎…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而复杂的力量。

【愧疚:他占据了陈砚的身体,承受了这份善意和期望,他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倒下!】

【责任:那几十个铜板,那几块饼子,是几十个贫苦乡亲的托付!他欠他们的!】

【愤怒:对这个吃人世界的愤怒!对自身处境的愤怒!这股愤怒在绝望中发酵,反而烧灼出一种不甘的狠劲!】

【一丝微弱却顽固的希望: 京城!科举!这是他唯一知道的、可能改变一切的途径!是他脑子里那些现代知识唯一可能发光发热的舞台!】

“操蛋的人生… 但老子现在还不能认输!” 他对着呼啸的山风嘶吼,声音沙哑破碎,却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执拗。他用力拄着拐杖,将身体所有的重量压上去,拖着那条仿佛不属于自己的伤腿,继续在崎岖的山路上挪动。每一步,都在泥泞中留下一个深深浅浅、带着血痕的脚印。

沿途的风景在他眼中变得模糊,只有脚下的路是清晰的。目标从未如此单一而明确:向东,向南!朝着那座承载着无数人幻想、也即将见证他孤注一掷的京城!

白昼在跋涉中流逝,黑夜在寒冷中煎熬。他像一具不知疲倦的行尸,凭借着顽强的求生欲和那份沉甸甸的“债务”,机械地、痛苦地、一步一挪地,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头发板结打绺,衣衫褴褛如乞丐,面容憔悴枯槁,只有那双眼睛,在深深的疲惫和痛苦之下,燃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那是对生的渴望,对责任的承担,以及对那个遥远目标近乎偏执的执着。

他不再是现代那个只会抱怨“道路曲折我走不完”的林默。

他也不再是那个纯善却不幸夭折的陈砚。

他是拖着残躯、背负着两个人的绝望与数十份期望、在泥泞中挣扎前行的孤魂野鬼,唯一的目标,就是走到那座名为“京城”的灯塔之下!

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枯叶和沙尘,抽打在他脸上。他眯起眼,迎着风,佝偻着背,却一步未停。前方,山峦层叠,道路蜿蜒,仿佛永无尽头。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得走下去。

因为停下,就意味着辜负,意味着那几十个铜板和几块杂粮饼所承载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坠入比那崖底更深沉的黑暗。他,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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