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能把这事办干净,我就让你拿着管库的钥匙。”
沈婉放下碗,点头:“好。”
饭后回到厢房,沈凌靠在门口等她。
沈婉看了他一眼:“又等我干嘛?”
“你今天把账房砸了?”
“没砸,换了个壳。”
“你就不怕那些人恨你?”
“恨我的人多了,他们不值一提。”
“你现在像不像以前的我?”
沈婉停住脚,看着他:“你以前咋了?”
沈凌笑了:“以前我也觉得自己能换掉他们所有人。结果呢?”
沈婉看着他说:“那你现在换个思路,跟我。”
沈凌咧嘴笑了,笑得像个没吃饱饭的猫:“你让我干嘛?”
“让你学会闭嘴,等我需要你动手的时候再动。”沈婉说完,转身进屋,留下他一个人杵在门口站着。
他没再笑了。
屋子里传来她倒水的声音,还有那杯盖碰杯沿时咔哒咔哒的轻响,像是某种沉默的回应。
沈凌站了一会儿,没走,最后靠着门口坐下来,抱着那根木棍,像是习惯了等什么。
风吹过院子,院墙外有猫在叫,夜里的空气清冷,他闭着眼,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
但有一点他知道——
这女的动真格了。
他要是现在不抱紧她这条船,以后只能死在水里。
第二天一早沈婉就醒了,她没有设闹钟,睡眠浅得跟当年在侯府里一样,天稍微亮点就自动睁开眼。
手机在床头震了一下,是沈思思发的消息,一串特别随意的语气:“生日宴别给我掉链子。”
沈婉没回,直接关了提醒。
她换好衣服下楼,院子里沈凌坐那没动,像是守了一晚上。沈婉路过他身边,说都懒得说一句。沈凌倒是动了,抱着木棍站起来:“你去哪?”
“主楼。”沈婉只说了两个字。
沈凌皱了下眉,没吭声,但最后还是跟上了。
主楼那边,沈家大管家沈伯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老夫人让您过去。”沈伯说得不紧不慢,跟以往一样没情绪。
沈婉点了下头:“知道了。”
进了主楼小厅,老夫人一个人坐着,桌上摆着一本老花名册。
沈婉过去,站那没动。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东西合上,开门见山:“沈思思的生日宴,你负责。”
沈婉没意外,也没推辞,只是问:“预算给多少?”
“我给你三十万。”
“够了。”
“场面要拿得出手。”老夫人顿了顿,“她是沈家的小姐。”
“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一分不浪费。”沈婉说得很平稳。
老夫人听了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沈婉拿了预算清单出来,回自己屋整理的时候,沈思思那条信息又跳出来了。
她这次发得比早上那条更直接:“记得亲手做伴手礼。”
沈婉扫了一眼,冷笑了一下。手机往桌上一甩,开始写她的采购单。
生日宴不是摆场面,是搭关系的局。沈思思那群朋友,大半都是旁系,外姓的也不少。说白了,是沈家二房三房那些女人们的亲戚朋友,平常在家族里没地位,这种宴会才是她们露脸的机会。
她把人请来,就是为了让这些女人帮她说话、撑脸面。
沈婉要做的,是让这些女人回去跟她们母亲夸一句:“沈家的旁支小姐,做事不赖。”
那才叫值。
她写完采购单,直接让账房的人照着办。
这些人刚被她收拾过,不敢多话,买东西的事比以往快了两倍。
沈婉用的材料是全定制的。糕点不做那些花里胡哨的网红款,她用米粉做的老式手工点心,款式不复杂,胜在工序讲究、味道稳妥。
香包也一样,全是她自己裁布、缝线,连里面放的香料都是从网上订的药材磨的粉,自己调配的。
一天干下来,沈婉的手指头上起了薄茧。
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夜里沈凌看着她坐在桌前穿针引线,手稳得跟机器人一样,他实在忍不住问了句:“你真打算亲手做?”
“别人拿着东西回去吹牛,讲的就是‘亲手’两个字。”沈婉头都没抬。
“你累不累?”
“手艺活,习惯了。”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沈婉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教人活命的。”
沈凌没再问了。
第二天她一早就起了,去验收布置现场。
沈思思的生日宴设在沈家主宅后花园,一个露天草坪。地方是沈思思自己挑的,说是要“浪漫点”,其实就图个跟别人不一样。
沈婉看了一圈,点了支烟,靠在门口想了三分钟,然后让人把那堆原本要租来的欧式帐篷全退了。
她直接改成中式廊架配挂灯笼,用的都是沈家库房里现成的老物件,翻出来擦干净,一根木头一根木头搭起来,顶上铺红纱,四角挂流苏。
有人劝她,说这样不够洋气。
她只说了一句:“这叫有钱人的传统,不叫土。”
底下人不敢说话了。
等到摆场的时候,连沈伯都过来看了一眼,难得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宾客陆续到了。
外姓的小姐们都穿得挺讲究,浓妆艳抹,踩着高跟鞋一个个拎着礼物进门。沈思思坐在主位,被人围着喊姐姐,脸上的得意根本藏不住。
沈婉没过去,她站在宴席最边上的地方,远远看着这帮人。
有个旁系的小姐悄悄凑过来:“沈小姐,咱们那些礼物,真的不打包好一点?我看她们送的都是奢侈品。”
沈婉头都没抬:“要那东西干嘛?”
“她们不是喜欢这些嘛……”
“奢侈品多了,才不显得值钱。”沈婉说完,指了指桌上那一堆香包和糕点。
“你让她们回去跟亲戚朋友说:‘沈家的伴手礼是自己家小姐亲手做的’,这才叫故事。”
“有故事的东西,才值钱。”
旁系小姐愣了好几秒,才点了点头。
没多久,张家的人来了。
沈婉站得远远的,看到张家千金下车,穿了一身粉嫩嫩的公主裙,脸上画得精致得像芭比娃娃,身后跟着两三个同样打扮的姐妹团。
这人沈婉认得——就是被沈凌当众羞辱过的那个张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