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灰头土脸的逃亡
地下停车场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像个快没电的手电筒。林薇蹲在角落里数着仅剩的物资，手指在膝盖上蹭了蹭，摸到一层滑溜溜的灰 —— 这火山灰真是无孔不入，连密封袋里的纱布都沾了不少。
“还有三瓶矿泉水，两包压缩饼干，外加半盒碘伏棉签。” 她把东西摆在地上排成小队，抬头看了圈周围的人。除了她和李姐，还有那个腿被划伤的张大妈，以及两个年轻小伙子，是刚才在绿化带里认识的，一个叫小周，在健身房当教练，另一个叫阿杰，自称是做外卖骑手的。
“就这点玩意儿？” 阿杰扒了扒头发，指缝里漏下来的火山灰跟撒面粉似的，“这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平时跑单，一顿能炫三个汉堡。”
“现在可不是炫汉堡的时候。” 林薇把水和饼干往中间推了推，“省着点吃，谁知道外面啥情况，万一被困在这儿，这点东西就是救命稻草。”
张大妈捂着嘴咳嗽两声，咳得背都驼成了虾米：“这灰太呛人了，我这老骨头遭不住啊。小林医生，咱啥时候能出去？我家老头子还在家等着我做晚饭呢……”
话没说完就被李姐打断：“大妈，现在顾不上晚饭了，您家大爷要是机灵，肯定也找地方躲起来了。” 她往嘴里塞了块压缩饼干，嚼得跟啃石头似的，“我刚才摸了摸，手机还是没信号，跟外界彻底断联了，跟坐牢似的。”
小周突然站起来，往停车场深处走了两步，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你们听，外面是不是有声音？”
几个人赶紧闭嘴，竖着耳朵听。果然，外面传来 “哐当哐当” 的响声，像是有人在砸东西，还夹杂着模糊的叫喊声。
“不会是抢东西的吧？” 阿杰瞬间紧张起来，顺手抄起旁边一根断掉的钢管，“我以前送外卖，见过小区里抢车位打架的，那叫一个凶。现在这情况，为了口吃的，不得往死里打？”
林薇也捏紧了拳头。她在医院见多了生离死别，可真要面对这种混乱，心里还是发怵。“小周，你力气大，跟阿杰一起去看看，小心点，别硬碰硬。”
两个小伙子点点头，一前一后往出口挪。林薇和李姐扶着张大妈跟在后面，走几步就停下来听听动静。停车场的回声特别大，外面的声音忽远忽近，搞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快到出口时，阿杰突然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蹲下。他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缩回来时脸色发白：“我的乖乖，外面跟战场似的！好多人在抢一辆货车上的矿泉水，都打起来了！”
林薇也悄悄探出头。只见停车场外面的马路上，一辆蓝色货车侧翻在路边，车厢门被撬开，里面的矿泉水瓶滚得满地都是。十几个幸存者正围着水瓶疯抢，有个壮汉一拳把个戴眼镜的男人打倒在地，抢了他怀里的两箱水就跑。还有个女的抱着孩子，蹲在地上捡撒出来的零散瓶子，被人推得差点摔倒。
“这也太卷了吧？” 李姐看得直咋舌，“平时上班卷 KPI，现在抢水都卷成这样，就不能匀着点分？”
“匀？你当这是单位发福利呢？” 阿杰撇撇嘴，“现在这情况，谁手里有物资谁是大爷。我看咱还是别出去凑热闹了，免得被误伤。”
张大妈却急了：“可咱也没水了啊，再渴下去，不等火山灰毒死，先渴死了。”
林薇咬咬牙。她看到货车旁边有个便利店，玻璃门被砸烂了，里面的货架倒了一片，说不定能找到点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便利店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 李姐拉住她，“你一个女的，出去就是送人头。要去也是我们男的去。”
小周拍拍胸脯：“我去！我练过散打，一般人近不了身。” 他把外套脱下来，往脸上蒙了蒙，“峰哥（健身房老板）总说我是‘卷王’，今天就让他们见识见识。”
他刚要冲出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只见远处的天空暗了下来，不是天黑的那种暗，而是像有块巨大的灰布罩了下来，伴随着 “呼呼” 的风声。
“不好！火山灰来了！” 林薇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纪录片，“快躲起来！用东西捂住嘴！”
几个人赶紧缩回停车场深处，找了块厚实的防水布（不知道是谁落在这儿的），扯开来挡在身前。刚准备好，就听见 “哗啦啦” 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外面倒沙子，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咆哮，整个停车场都在震动，像是有无数只野兽在外面嘶吼。
阿杰吓得抱着头蹲在地上：“这啥啊？比台风恐怖一万倍！这要是被埋在里面，连骨头渣都找不到吧？”
“别说话，省点力气！” 林薇把自己的口罩摘下来，撕成两半，给张大妈和李姐各递了一块，“捂住鼻子和嘴，别吸进去！”
火山灰足足刮了半个多小时才减弱。等外面的声音小下来，几个人掀开防水布，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傻 —— 停车场入口处堆起了半米多高的灰堆，跟刚下过暴雪似的，只是颜色是惨兮兮的灰白色。
小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钢管扒拉了一下灰堆，硬邦邦的，已经开始结块。“我的天，这要是在外面，估计得被活埋。” 他往外面探了探头，“刚才抢水的那帮人，好像…… 没了？”
林薇也走过去看。外面的马路上空荡荡的，侧翻的货车被埋了半截，便利店的门彻底被灰堵死了。刚才那些抢水的人，连个影子都没留下，估计是被火山灰卷走了。
“太吓人了……” 李姐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这哪儿是灾难啊，这是世界末日剧本照进现实了。”
“别发呆了。” 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趁现在风小，赶紧找能用的东西。小周，你力气大，把入口的灰扒开一条路。阿杰，你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车，钥匙说不定还插在上面。”
她自己则带着李姐和张大妈，在停车场里翻找。还好这地方够大，停着不少车。他们从一辆 SUV 的后备箱里找到两箱没开封的方便面，从一辆面包车里翻出十几个空水桶（能装水用），甚至还在一辆电动车的座垫下摸出半包纸巾。
“这波不亏，跟开盲盒似的，居然有惊喜。” 阿杰举着半包纸巾，笑得比哭还难看，“就是没找到水，有点拉垮。”
小周已经扒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满头满脸都是灰，跟刚从烟囱里爬出来似的。“外面的车基本都被埋了，只有辆皮卡好像还能看见轮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开。”
林薇让李姐和张大妈在原地守着物资，自己跟着小周和阿杰出了停车场。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 —— 天空是浑浊的黄色，太阳变成了一个模糊的亮点，像是生了锈的硬币。地上的火山灰没到脚踝，踩上去 “咯吱咯吱” 响，每走一步都费劲。
那辆皮卡陷在灰里，车身被埋了三分之一。陈峰拉开车门，一股呛人的灰味扑面而来。他坐进驾驶座，钥匙居然还插在上面。他拧了一下，发动机 “突突” 响了两声，没启动起来。
“看来是积灰了。” 他皱着眉，打开引擎盖，用随身带的抹布（从面包车里找到的）擦了擦火花塞，又往油箱里倒了点从旁边车里找到的汽油（剩下不多）。“再试试。”
阿杰上车拧钥匙，这次发动机 “轰” 的一声启动了，震得车身直抖。“成了！峰哥（小周这会儿也跟着叫峰哥），你这手艺能去开汽修店了，比我认识的那些‘奸商’靠谱多了。”
“别拍马屁，赶紧把车弄出来。” 小周已经找来了几块木板，垫在车轮下，“一二三，推！”
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皮卡从灰堆里弄了出来。林薇站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点。有辆车，至少能跑得快点。
“快！把物资搬上车！” 她招呼着，“我们得赶紧离开市区，往东边走，那边离火山远一点。”
等所有人都上了车，阿杰发动皮卡，小心翼翼地往前开。路上全是被埋的车和倒塌的建筑，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偶尔能看到几个幸存者，跟他们一样在灰里挣扎，有的看到皮卡，挥手想让停下，但阿杰只是踩了踩油门 —— 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根本带不了更多人。
“感觉自己跟个渣男似的，见死不救。” 阿杰叹了口气，“可带上他们，咱这点物资根本不够分，到时候一起饿死，更惨。”
“这叫理性选择，不是渣男行为。” 林薇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废墟，“现在不是圣母心泛滥的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等咱找到安全的地方，有了足够的物资，再想办法帮别人也不迟。”
皮卡开了没半个小时，突然 “咔哒” 一声，熄火了。阿杰拧了好几次钥匙，发动机就是没反应。
“不是吧？刚夸完就掉链子？” 阿杰拍了拍方向盘，“这破车，比我前女友还难伺候。”
陈峰下车检查，发现是轮胎被尖锐的钢筋划破了，瘪得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备胎呢？” 他在车厢里翻了半天，只找到个千斤顶，“得，这车没备胎，跟个光棍似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几个人正发愁，突然听见后面传来 “滴滴” 的喇叭声。回头一看，居然是辆军用越野车，车身上全是灰，但看着特别结实，正小心翼翼地朝他们开过来。
“我靠！军车！有救了！” 阿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玩意儿抗造，说不定能带咱一程！”
越野车在他们旁边停下，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脸，戴着个防尘面具，只露出俩眼睛。“车坏了？” 那人的声音闷闷的，透过面具传出来有点失真。
“是啊大哥，轮胎破了，没备胎。” 林薇赶紧回答，“您这是往哪儿去？能不能捎我们一段？”
那人打量了他们几眼，又看了看皮卡上的物资：“往南边山谷走，那边可能安全点。上车吧，能挤挤。”
几个人喜出望外，赶紧把物资搬到越野车上。张大妈年纪大，动作慢，那开车的大哥还下车搭了把手。林薇这才注意到，越野车上已经坐了三个人，都是穿着迷彩服的，看着像退伍军人。
“我叫赵强，以前是炊事班的。” 开车的大哥自我介绍，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这几位是我战友，灾难发生时我们正在附近集训，想着往山里躲躲。”
“我叫林薇，医生。这是李姐、张大妈、小周、阿杰。” 林薇赶紧把自己人也介绍了一遍，“太感谢您了，不然我们真不知道咋办。”
“客气啥，都是中国人，危难时刻就得互相帮衬。” 赵强笑了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了山谷也不一定安全，那边情况不明，咱就是赌一把。”
越野车确实比皮卡厉害多了，在火山灰里开得稳稳的。赵强说，他们刚才路过一个水库，本来想停下来装水，结果发现水库边上聚集了几十号人，手里都拿着家伙，眼神凶巴巴的，跟要吃人似的，他们没敢停，直接绕开了。
“现在的人啊，都跟疯了似的。” 李姐叹了口气，“以前坐公交车抢个座都脸红，现在为了点水，恨不得拔刀。”
“这叫生存本能，别怪他们。” 赵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饿三天肚子，再体面的人也得变样。咱得抓紧时间，争取天黑前到山谷，找个背风的地方扎营。”
车开着开着，林薇突然觉得不对劲 —— 外面的火山灰好像变稀了，地上能看到露出的泥土，甚至还有几棵没被烧死的树，歪歪扭扭地立在路边。
“快看！那边有绿色！” 阿杰指着窗外，激动得像个孩子，“我还以为全世界的植物都被烧光了呢！”
赵强也松了口气：“看来山谷那边受影响小点，有植物就好，说明能找到水源。”
就在这时，车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跟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赵强赶紧踩刹车，越野车在地上滑出老远才停下。
“怎么回事？” 小周紧张地问。
赵强没说话，抄起座位底下的工兵铲就下了车。林薇他们也跟着下去，这才发现，车后面跟着一只半大的狼狗，正对着车轮龇牙咧嘴，刚才就是它撞了车。
“这狗咋回事？疯了？” 阿杰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林薇仔细看了看，那狼狗的腿上有伤，还在流血，估计是被陨石砸到了，疼得失去了理智。“它受伤了，别怕，我来试试。” 她慢慢往前走了两步，从包里拿出最后一点压缩饼干，掰碎了放在手心。
“林医生，小心点！” 李姐紧张地拉住她。
林薇摇摇头，继续朝狼狗走过去，嘴里轻声说：“别怕，我不伤害你，给你吃的。” 那狼狗盯着她手里的饼干，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声音，但没再扑上来。
就在林薇离它还有一米远的时候，狼狗突然往前一蹿，不是扑她，而是叼走了她手心里的饼干，转身就跑，一瘸一拐地钻进了路边的灌木丛。
“我去，这狗成精了？还知道抢了就跑。” 阿杰看得目瞪口呆。
赵强却皱起了眉头：“有狗，说明附近可能有大型动物，说不定还有狼或者野猪，到了山谷得更小心。”
重新上车后，大家都沉默了。刚才那只狼狗提醒了他们，除了火山灰和余震，这个世界还有其他危险。
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山谷的影子。那山谷像是被巨斧劈开的，两边是陡峭的山壁，中间有条狭窄的入口，看着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的秘境入口。
“到了。” 赵强把车停在入口处，“咱先在这儿歇歇脚，我和战友去前面探探路，你们看好物资。”
林薇他们下了车，脚刚落地，就听见远处传来 “轰隆” 一声 —— 又有余震了。山壁上滚下来几块碎石，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灰。
“这地方…… 真的安全吗？” 张大妈扶着李姐，声音发颤。
林薇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又看了看眼前黑漆漆的山谷入口，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答案，但她知道，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陈峰把最后一个伤员扶上卡车时，感觉自己的胳膊快断了。这卡车是他们在路边找到的，不知道是谁家拉货用的，车厢里还堆着半车土豆，算是意外之喜。
“峰哥，这土豆都发芽了，能吃吗？” 王磊蹲在车厢边，捏着个发绿的土豆问，眉头皱得跟包子褶似的。
“发点芽怕啥，削掉不就行了。” 陈峰抹了把脸上的汗，混着灰，在脸上画出几道黑道道，“以前在工地上，比这差的都吃过。总比饿着强，现在这情况，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他们一共七个人 —— 他和王磊，三个轻伤的工人，还有两个被救上来的路人，一个是开小超市的刘老板，另一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叫小雅，说话细声细气的，看着特别文静。
那辆被砸伤腿的工人叫老郑，陈峰用两根钢管给他做了个简易担架，固定在卡车驾驶室后面。这会儿老郑正靠着车厢板哼哼，额头上全是汗。
“峰哥，油不多了。” 王磊拿着油量表看了半天，“最多还能开五十公里，前面要是没加油站，咱就得下来推了。”
“推就推，怕啥。” 陈峰拍了拍引擎盖，“咱这一车壮汉，还推不动个破卡车？实在不行，把土豆扔点，减轻重量。”
“别啊峰哥！” 刘老板赶紧摆手，“这土豆可是宝贝，扔了咱吃啥？我那小超市被砸了，就抢救出来两箱泡面，早晚会吃完的。”
陈峰笑了笑：“逗你呢，不到万不得已，谁舍得扔吃的。” 他跳上驾驶室，拧了拧钥匙，发动机 “突突” 响了两声，居然启动了。“走了！目标南边山谷，争取天黑前到！”
卡车开得慢悠悠的，跟个老太太散步似的。路上全是被砸坏的车，还有散落的行李、家具，甚至还有几具被火山灰半埋的尸体，看得人心里发堵。
小雅吓得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窗外。陈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块水果糖 —— 这是他前几天给侄女买的，没来得及送出去。“拿着，含着能好受点。”
小雅愣了一下，接过糖，小声说了句 “谢谢”，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眼睛里好像亮了点。
“峰哥，你看前面！” 王磊突然指着前方，“好像有辆车翻了，堵在路上了！”
陈峰赶紧踩刹车。前面是个弯道，一辆大客车翻在路中间，把路堵得严严实实的。客车旁边还站着几个人，正围着客车打转，不知道在干啥。
“下去看看。” 陈峰拿起工兵铲（他从工地带出来的），对王磊说，“你在这儿看着车，我去瞅瞅。”
他刚走到客车旁边，就被一个壮汉拦住了。那壮汉手里拿着根铁棍，脸上全是横肉，看着就不好惹。“干啥的？这地方是我们先发现的，想过路费？”
陈峰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遇到抢地盘的了。他指了指卡车的方向：“我们路过，想问问能不能让个道，我们要去南边山谷。”
“山谷？” 壮汉嗤笑一声，“那边早被人占了，你们去了也是白搭。我劝你们就在这儿待着，这车翻了，里面说不定有吃的，咱一起找找，总比去山谷当炮灰强。”
旁边一个瘦猴似的男人也附和：“就是，现在这世道，抱团取暖才是王道。你们有卡车，我们有人手，合作多好。”
陈峰看了看那辆翻倒的客车，车窗全碎了，车门也变形了，确实像能找到点东西。但他不放心这些人，尤其是那壮汉，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
“不了，我们还是想去山谷看看。” 陈峰往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里的工兵铲，“麻烦你们让让，我们自己想办法挪车。”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壮汉突然举起铁棍，“今天你们不把物资留下，别想走！”
陈峰正准备跟他们理论，客车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几个幸存者从客车底下钻出来，手里拿着矿泉水和面包，兴奋地大喊：“找到吃的了！还有好几箱水！”
那壮汉和瘦猴眼睛一亮，也顾不上陈峰了，转身就往客车后面跑。“都给我放下！那是我们先发现的！”
陈峰趁机对王磊喊：“快！开车冲过去！”
王磊反应也快，立刻发动卡车，猛踩油门。卡车 “呜” 的一声，朝着客车和路边的空隙冲过去。陈峰赶紧往旁边一闪，躲开了飞溅的碎石。
只听 “哐当” 一声，卡车蹭着客车过去了，车身被划掉一大块漆，但好歹冲过去了。
“我靠！太刺激了！跟玩赛车游戏似的！” 王磊吓得脸都白了，手还在抖。
陈峰跳上驾驶室，拍了拍他的肩膀：“稳着点，他们追不上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壮汉正站在路边跳脚大骂，手里的铁棍都快被他捏断了。
“峰哥，你真神了！” 小雅从后面探出头，眼睛亮晶晶的，“刚才我都以为要完蛋了。”
“小场面，淡定。” 陈峰嘴上说得轻松，心里也捏了把汗，“以前在工地上跟人抢材料，比这惊险多了。那帮人就是想趁火打劫，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卡车又开了半个多小时，油表指针到底了。陈峰只好把车停在路边，几个人下来商量办法。
“前面好像有条小路，能通到山谷。” 刘老板指着路边一条岔道，“我以前送货去过那边，路不好走，但近。”
陈峰过去看了看，那条路确实窄，坑坑洼洼的，还堆着不少石头，但确实能过人。“行，就走这条路。王磊，你和刘老板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能用的工具，斧头、锯子啥的，路上说不定能用。小雅，你照顾好老郑，我和那三个工人把物资卸下来，背过去。”
分工明确，大家立刻行动起来。王磊和刘老板运气不错，在一间废弃的农舍里找到了两把斧头、一把锯子，还有个破水桶。陈峰他们则把土豆装进麻袋，每人背了两袋，又把泡面和急救箱分了分。
老郑的担架最麻烦，需要两个人抬。陈峰让两个年轻力壮的工人抬着，他在旁边扶着，慢慢往前走。
小路比想象中难走多了，到处是碎石和断树，还有不少裂缝，像是被地震撕开的。走了没半小时，大家就气喘吁吁，汗把衣服都湿透了，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歇会儿吧峰哥，实在走不动了。” 一个工人放下担架，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比扛水泥还累，我这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陈峰也累得够呛，点点头：“歇十分钟，多喝水，别中暑了。”
小雅从背包里拿出水壶，给每个人都倒了点水，自己只喝了一小口。“峰哥，你看那边。” 她指着前面的山坡，“是不是有烟？”
陈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坡上飘着一缕淡淡的青烟，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特别显眼。“是烟！有人！” 他突然来了精神，“说明离山谷不远了，那边可能有其他人！”
大家也都兴奋起来，感觉又有了力气。休息够了，继续往前走。越靠近山谷，空气好像越清新，火山灰也薄了不少，甚至能看到几丛绿色的野草。
“快看！有人！” 抬担架的一个工人突然喊了一声。
陈峰抬头一看，只见山谷入口处站着几个人，正朝他们这边看。为首的是个女的，穿着白大褂，虽然脸上沾满了灰，但看着特别精神。
“是医生！” 陈峰心里一喜，赶紧朝他们挥手，“我们这儿有伤员！”
林薇正和赵强他们商量着怎么搭帐篷，突然看到远处有人过来，还朝他们挥手，说有伤员。她心里一紧，赶紧带着急救箱跑了过去。
等走近了，她才看清，那群人个个灰头土脸，背着大包小包，有个人还躺在担架上，看着伤得不轻。为首的那个男人，穿着蓝色工装，脸上全是汗和灰，但眼睛特别亮，正看着她。
“我是医生林薇。” 她赶紧自我介绍，一边往前走一边问，“伤员怎么了？”
“腿被砸伤了，可能骨折了。” 陈峰让抬担架的工人把老郑放下，“我们从明峰市过来的，走了一路，没找到医生。”
林薇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老郑的伤口。陈峰站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这女医生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得赶紧处理，可能有感染。” 林薇站起身，对陈峰说，“我们在前面找到个山洞，比较干净，先把他抬过去吧。”
陈峰点点头，指挥着工人抬担架。他看着林薇的背影，突然想起了 —— 去年他去明峰市第一医院修过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当时好像见过这个医生，在跟人讨论什么细胞培养，说话特别认真。
“世界真小。” 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管怎么说，在这鬼地方遇到个靠谱的医生，总不是坏事。
山谷入口处，两拨幸存者终于汇合了。大家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谁也没说话，但眼神里都多了点东西 —— 那是在绝望中，看到同类时的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