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狞笑！顾衍的身体猛地一震，闷哼一声，左肩瞬间炸开一团刺目的血花！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趔趄，撞在冰冷的金属管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脸色瞬间惨白！
“顾衍！” 苏晚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心脏骤停！眼前是顾衍肩头刺目的鲜红，耳中是追兵越来越近、混杂着兴奋叫嚣的沉重脚步和拉动枪栓的金属撞击声！死亡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般扼住了她的咽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前有堵截（下方通道尽头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和手电光柱），后有追兵，顾衍重伤！这是真正的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灼热洪流，毫无征兆地从苏晚颈侧轰然爆发！那沉睡的云纹，在主人濒死的绝望和守护同伴的强烈意志双重刺激下，如同被点燃的星火，骤然亮起！幽蓝深邃的光芒穿透了她的运动服领口，在她白皙的颈侧皮肤上勾勒出清晰、繁复、充满古老威严的神秘纹路！
剧烈的灼痛感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席卷全身！这一次，不再需要艰难的意念引导！守护的意志就是最强的指令！
“滚开！” 苏晚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并非对着追兵，而是对着那扇阻挡在前的、沉重的金属防火门！她的右手，裹挟着颈侧云纹爆发出的幽蓝光晕，狠狠按在了冰冷的金属门板上！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地底惊雷！以苏晚手掌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带着细碎电芒的幽蓝能量波纹猛地扩散开来！那扇需要液压设备才能开启的沉重金属防火门，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呻吟声！门轴瞬间崩断，整扇门向内扭曲、凹陷，然后轰然向内倒塌！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烟尘！
一股强劲的气流裹挟着灰尘从破开的门洞中倒灌而出！追在最前面的两个打手猝不及防，被这股强劲的气流和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连连后退，眼睛都睁不开！
“走！” 苏晚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弱，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一把架起因剧痛和失血而有些意识模糊的顾衍，几乎是拖拽着他，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破开的门洞！
门后，是一条更加狭窄、布满了粗大管道和废弃线缆的维修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铁锈味。暂时安全了！
“右…右边岔路…” 顾衍强忍着剧痛，声音虚弱却清晰，他沾满鲜血的手指指向通道深处一条不起眼的、被巨大管道遮挡的黑暗缝隙，“有…有应急出口…通…通下水道…”
苏晚没有丝毫犹豫，架着他冲向那条缝隙。身后的烟尘中，传来追兵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
维修通道的尽头，果然隐藏着一个锈迹斑斑、仅容一人通过的铁栅栏小门。顾衍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在门旁一处布满油污的墙壁上摸索了几下，用力一按！一个极其隐蔽的电子锁盘弹了出来。他迅速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
咔哒！
铁栅栏门应声弹开一条缝，一股更加浓烈、混杂着腐烂物和化学药剂气味的恶臭扑面而来！外面，是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的城市下水道主干道！哗哗的水流声在黑暗中回响。
苏晚咬牙，先将几乎失去意识的顾衍推了出去，自己紧随其后，反手用力将铁栅栏门拉上。几乎就在门合拢的瞬间，追兵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柱已经冲到了维修通道的尽头！
“妈的！让他们跑了！”
“快！通知上面！封锁所有出口！他们跑不远！那男的受伤了！”
叫骂声隔着铁门传来。苏晚靠在冰冷潮湿、布满粘滑苔藓的管壁上，剧烈地喘息着。颈侧的云纹光芒已经隐去，只留下火辣辣的灼痛感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虚弱。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着红光：【精神链接稳定性：18%！能量：25.0%！警告！宿主濒临精神崩溃边缘！强制休眠建议…】
她强行压下系统刺耳的警报，目光落在靠坐在管壁、脸色惨白如纸、肩头伤口仍在汩汩冒血的顾衍身上。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身子，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触目惊心。
不能倒在这里！必须救他！
苏晚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衬衣角，用尽力气死死按压在顾衍肩头狰狞的伤口上，试图止血。触手一片温热粘腻，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
“顾衍！顾衍！醒醒！告诉我，去哪里？！” 苏晚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用力拍打着顾衍冰冷的脸颊。
顾衍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墨蓝的眼眸失去了焦距，显得异常黯淡。他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微弱的气音：“…东…东区…码头…旧…旧灯塔…找…找‘老烟枪’…”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昏迷。
东区码头…旧灯塔…老烟枪…
苏晚死死记住这几个关键词。她看了一眼深不见底、水流湍急的下水道，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顾衍。靠她一个人，拖着濒死的顾衍，在这迷宫般的下水道里找到出路，几乎是天方夜谭！而且，追兵很快就会下来搜索！
必须尽快离开下水道！
她咬紧牙关，将顾衍沉重的身体半背半拖起来，沿着管壁边缘水流较缓的狭窄检修通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记忆中城市东区的方向艰难挪动。每一步都重若千斤，脚下是滑腻的苔藓和冰冷的污水，刺鼻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顾衍的血，混合着污水，在她身后拖出一道蜿蜒的暗红色痕迹。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苏晚感觉自己的体力、意志和系统维持的最后一丝清醒都要被耗尽时，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那是一个向上的、被厚重铁栅栏封住的雨水篦子！隐约能听到上方传来的、模糊的城市车流声！
出口！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瞬间点燃了苏晚最后的力量！她拼尽全力，将顾衍靠在管壁上，自己攀上湿滑的铁梯，用尽全身力气去顶那沉重的篦子。
一下！两下！三下！
哐当！
篦子终于被顶开一道缝隙！清新的空气混合着雨水的气息涌入！苏晚贪婪地吸了一口，探出头去——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后巷，堆满杂物，空无一人！远处，隐约可见城市东区码头那巨大的轮廓和灯塔微弱的光！
就是这里！
当苏晚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昏迷的顾衍从下水道拖出来，滚落在冰冷潮湿的巷子里时，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将至，但阴云密布，预示着风雨。
她几乎虚脱，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顾衍躺在旁边，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肩头的伤口在冷风中显得更加狰狞。
必须找到“老烟枪”！这是唯一的希望！
苏晚挣扎着爬起，辨认了一下方向，再次艰难地架起顾衍，朝着记忆中灯塔的方向挪去。码头区域空旷而破败，巨大的废弃仓库如同沉默的巨兽。海风带着咸腥和铁锈味，吹得她浑身冰冷。
终于，在码头最东端的悬崖边缘，一座破败的、红白相间的旧灯塔孤零零地矗立着。灯塔底部，有一个用铁皮和木板搭建的简陋棚屋，门口挂着一个褪色的、写着“修理”字样的破木牌。棚屋的烟囱里，正冒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灰白色烟雾。
就是这里！“老烟枪”！
苏晚如同看到救星，用尽最后力气拍打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开门！救命！有人受伤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张布满皱纹、如同风干橘子皮般的脸探了出来，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门外两个浑身湿透、血污狼藉的不速之客。他嘴里叼着一个焦黑的烟斗，浓烈的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
“老烟枪…是顾衍…顾衍让我来的！他快不行了！” 苏晚急促地说道，声音嘶哑。
听到“顾衍”的名字，老烟枪浑浊的眼睛猛地一凝，目光落在苏晚架着的、昏迷不醒的顾衍脸上。他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快！抬进来！” 老烟枪迅速拉开木门，侧身让开。棚屋内空间狭小，堆满了各种破旧的修理工具和渔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鱼腥和烟草混合的怪味。中央一张破木桌上，散落着几个空酒瓶和吃剩的鱼干。
苏晚将顾衍小心地放在角落一张铺着旧毛毯的简易行军床上。老烟枪动作麻利地翻出一个落满灰尘、但看起来颇为专业的急救箱。他剪开顾衍被血浸透的衣服，露出肩头那个狰狞的弹孔。看到伤口，老烟枪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贯穿伤…没伤到大血管…算他命大…但失血太多…” 他一边用酒精棉球快速清理伤口，一边低声嘟囔，手法却异常老练沉稳。他拿出缝合针线、止血粉和绷带，开始专注地处理伤口。
苏晚瘫坐在一旁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堆满杂物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棚屋外，海风呜咽，浪涛拍打着悬崖下的礁石，发出沉闷的轰响。棚屋内，只有老烟枪缝合伤口时细微的拉扯声和顾衍微弱的呼吸声。
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实验室里看到的那张标签如同噩梦般再次浮现脑海：【实验体：零号样本】…【基因来源：云汐】…母亲绝望的侧脸…还有顾衍那句“云家嫡系血脉”…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顾衍苍白却依旧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到底是谁？仅仅是云家一个盟友？还是…他接近自己，也与那源石、与母亲的“零号样本”身份有关？
就在这时，老烟枪似乎处理完了伤口，正用干净的布擦拭手上的血迹。他弯着腰，背对着苏晚，旧工装的下摆因为动作而微微掀起。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老烟枪后腰靠近脊柱的位置，透过汗湿的旧背心，赫然烙印着一个图案——那图案极其复杂，线条扭曲诡异，充满了亵渎和疯狂的气息！与她之前在实验室那些废弃仪器上、在沾血的束缚带上看到的某些涂鸦符号，如出一辙！
那是…“宏远生物科技”或者说，那个进行人体实验的恐怖组织内部的某种标记！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苏晚的脚底窜遍全身！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到极致！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
老烟枪…这个顾衍在重伤垂危时唯一信任的求救对象…这个看似普通的灯塔看守…他的身上，竟然烙印着那个恐怖实验室组织的标记？！
他是谁？！
是顾衍安插在敌人内部的钉子？还是…一个披着羊皮的、潜伏在顾衍身边、甚至可能主导了这次伏击的…毒蛇？！
苏晚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藏在运动服内袋里的、那枚来自元代玉壶春瓶的锋利青瓷碎片！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颈侧刚刚沉寂的云纹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杀意和危机，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痛！
棚屋内，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而危险。
老烟枪似乎并未察觉身后苏晚的异样。他直起身，将染血的布丢进一个破桶里，拿起桌上的烟斗，塞上新的烟丝，划着火柴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看不出表情的脸。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浓白的烟雾，然后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袅袅的烟雾，平静地看向靠在墙角、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苏晚。
“丫头，”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你脖子上的…是云纹吧？”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苏晚运动服领口若隐若现的、尚未完全消退的淡蓝色纹路痕迹上！
他知道云纹！他认出来了！
苏晚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握着瓷片的手！她死死地盯着老烟枪，如同盯着一条随时可能暴起噬人的毒蛇！
老烟枪似乎并不在意苏晚的戒备和杀意，他又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云汐那丫头…当年，是我亲手…把她送出那个地狱的…” 他缓缓说道，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带着她…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