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劫后余生
赵分镭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仿佛置身于无底深渊。耳边隐约传来水滴声，时远时近。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痛将他拉回现实——有人正在往他嘴里灌药。
“咳…咳咳…”赵分镭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却发现自己全身缠满绷带，动弹不得。
“别动！伤口会裂开的。”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是林小婉。她手里端着药碗，脸上满是疲惫，”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赵分镭艰难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简陋的石室内。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萤石，角落里堆放着各种药罐和绷带。
“这是…哪里？”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其他人呢？”
林小婉放下药碗，神色黯然：”我们在秘境边缘的一处山洞里。三十名进入秘境的弟子，现在只剩下九人活着…”
赵分镭心头一震，挣扎着想要起身：”林轩师兄呢？”
“他受了重伤，在隔壁石室修养。”林小婉按住他，”多亏你引爆遗迹灵脉，破坏了血煞大阵的核心，否则我们都会成为血魔尊的祭品。”
赵分镭这才注意到，林小婉右臂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已经结痂，但隐约可见黑气萦绕。
“你的手…”
“被魔气侵蚀，暂时废了。”林小婉苦笑，”不过比起死去的师兄弟，我已经很幸运了。”
正说着，石门被推开，周毅拄着拐杖走了进来。看到赵分镭醒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赵师弟！你可算醒了！”
“周师兄，你的腿…”
“断了，但命保住了。”周毅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林师兄说等你醒了，有要事相商。”
在林小婉的搀扶下，赵分镭艰难地来到隔壁石室。林轩靠墙而坐，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见到赵分镭，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赵师弟，你终于醒了。”
“林师兄，你的伤…”
“不碍事。”林轩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血煞大阵虽然被破坏，但血魔尊已经部分苏醒。秘境正在发生异变，最多三天就会彻底崩溃。”
赵分镭心头一沉：”传送符呢？”
“失效了。”林轩取出一枚玉简，”我检查过，秘境规则已经被扭曲。除非找到新的出口，否则我们都会被空间乱流撕碎。”
赵分镭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是林轩绘制的秘境现状图。原本的秘境结构已经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血色区域，那是血魔尊力量侵蚀的痕迹。
“我们唯一的希望在这里。”林轩指向地图西北角的一个红点，”这是上古修士留下的’界门’，理论上可以通往外界。但…”
“但有血魔尊的爪牙守着？”赵分镭接口道。
林轩点头：”不仅如此，界门需要特殊法诀才能激活。我查阅了古籍，发现只有《玄天诀》才能开启它。”
石室内一片寂静。赵分镭与林轩四目相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我去。”赵分镭斩钉截铁地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林轩苦笑，”但以你现在的状态…”
赵分镭从怀中取出小瓶，晃了晃：”我还有这个。”
林小婉和周毅识趣地退出石室。林轩这才压低声音道：”赵师弟，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血魔尊之所以能部分苏醒，是因为赵无涯献祭了赵家血脉…”
“什么？”赵分镭瞳孔骤缩。
“赵家祖上曾是血魔尊的仆从。”林轩神色凝重，”他们世代守护着一个秘密——血魔尊的真身被封印在秘境深处，而钥匙就是…”
“《玄天诀》？”赵分镭恍然大悟。
林轩点头：”确切地说，是《玄天诀》修炼出的特殊灵力。赵无涯本想借这次秘境开启，用弟子精血唤醒血魔尊，换取力量。但他没想到，血魔尊第一个吞噬的就是赵家血脉。”
赵分镭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林师兄，你早就知道这些？”
“不完全是。”林轩叹息，”掌门师伯早有怀疑，派我暗中调查。但我也是进入秘境后，才确认赵家的阴谋。”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玉佩：”这是掌门令符，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但记住，血魔尊最擅长蛊惑人心，千万不要听信它的任何话语！”
第二节 血雾行军
两日后，一支奇怪的队伍在血色荒原上艰难前行。打头的是拄着拐杖的周毅，身后跟着五名伤势较轻的弟子。中间是躺在简易担架上的林轩，由两名弟子抬着。断后的则是赵分镭和林小婉，两人负责警戒。
“再有十里就到界门了。”周毅擦了擦额头的汗，”但前面的血雾越来越浓，大家小心。”
赵分镭望向远方，那里的天空呈现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透。地面上，粘稠的血雾如活物般蠕动，不时形成模糊的人形，又很快消散。
“那些是血傀儡的雏形。”林小婉低声道，”血魔尊的力量正在恢复，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队伍继续前进，血雾渐渐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血肉上，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叽”声。一名年轻弟子突然干呕起来，脸色惨白。
“坚持住！”周毅鼓励道，”过了前面那道山脊就…”
话音未落，血雾突然剧烈翻腾，数十只血手从地面伸出，抓住众人的脚踝！
“小心！”赵分镭大喝一声，青锋剑出鞘，斩断几只血手。但更多的血手源源不断地冒出，转眼间就有三名弟子被拖入血雾中，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惨叫。
“结阵！”林轩强撑着从担架上坐起，抛出一面阵旗。旗子落地生根，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罩，暂时阻挡了血手的进攻。
但血雾外，更可怕的东西正在成形——十几个完整的血傀儡摇摇晃晃地走来，每个都依稀保留着生前的外貌。赵分镭认出了其中几个，正是死去的同门！
“他们…他们还活着？”一名弟子颤声问道。
“不，只是被血魔尊操控的躯壳。”林轩咬牙道，”必须彻底摧毁，否则…”
血傀儡已经扑了上来，疯狂撞击光罩。每一次撞击，光罩就暗淡一分。林轩嘴角渗出血丝，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赵分镭深吸一口气，取出小瓶将最后一滴灵液服下。澎湃的灵力瞬间流遍全身，伤势暂时被压制。他转头对林小婉道：”保护好林师兄，我去解决它们。”
不等回应，赵分镭已经冲出光罩。青锋剑上金光大盛，《玄天诀》全力运转之下，每一剑都能斩灭一只血傀儡。但血雾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新的敌人，仿佛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不行…”赵分镭心念急转，突然想起黑戒中的阴魔旗。他取出小旗，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去！”
阴魔旗化作一条巨蟒，张口吞下三只血傀儡。但很快，血雾中伸出无数血丝，将巨蟒缠绕、腐蚀。阴魔旗发出凄厉的哀鸣，转眼间就被同化成了血雾的一部分。
“该死！”赵分镭且战且退，眼看就要被逼回光罩内。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剑鸣从天而降！
“铮——”
银色剑光如银河倾泻，瞬间清空了大片血雾。赵分镭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踏空而来，手中长剑如秋水般澄澈。
“玄天宗弟子听令！”女子声音清冷，”随我杀出重围！”
“是白长老！”光罩内传来惊喜的呼声。
赵分镭这才认出，来者竟是青玄门执法堂长老白清羽！她不是应该在宗门吗？怎么会出现在秘境里？
来不及多想，白清羽已经杀到近前。她的剑法凌厉无匹，每一剑都能斩灭数十只血傀儡。在她的带领下，众人终于冲出血雾范围，来到山脊上。
“白师叔，您怎么来了？”林轩虚弱地问道。
白清羽收起长剑，神色凝重：”掌门察觉到秘境异变，命我带人前来救援。但传送阵出了问题，只有我一人成功进入。”她环视众人，”其他弟子呢？”
“都…都死了。”周毅哽咽道。
白清羽沉默片刻，突然看向赵分镭：”你就是赵分镭？”
赵分镭心头一紧，恭敬行礼：”弟子在。”
白清羽目光如电，上下打量他：”林轩传讯说，你身怀《玄天诀》？”
赵分镭暗叫不好，正想辩解，林轩却突然开口：”白师叔，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血魔尊随时可能完全苏醒，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界门！”
白清羽深深看了赵分镭一眼，没再多言：”走！”
第三节 界门之前
翻过山脊，众人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界门——那是一座高达十丈的青铜巨门，表面刻满繁复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青光。
“就是那里！”林轩激动地指着界门，”赵师弟，快用《玄天诀》激活它！”
众人加快脚步，但就在距离界门百丈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道巨大的裂缝横贯前方，血雾如喷泉般涌出，转眼间就形成了一道血色屏障。
“不好！”白清羽脸色大变，”血魔尊发现我们了！”
血色屏障上，一张模糊的巨脸逐渐成形。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张不断蠕动的血盆大口。
“蝼蚁…想逃？”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把《玄天诀》…交出来…”
白清羽挡在众人面前，长剑直指血脸：”血魔尊！你违背上古契约，擅自苏醒，就不怕天罚吗？”
“天罚？哈哈哈…”血脸发出刺耳的笑声，”当年玄天老儿都杀不死我，就凭你们这些蝼蚁？”
它突然张开巨口，一道血箭激射而出！白清羽挥剑格挡，却被震退十余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白师叔！”林轩惊呼。
“别管我！”白清羽咬牙道，”赵分镭，我拖住它，你去开启界门！”
赵分镭不敢耽搁，趁着白清羽与血脸交战，带着林轩等人绕向界门。但刚跑出几步，地面突然钻出数十只血手，死死抓住他们的脚踝！
“滚开！”赵分镭挥剑斩断血手，但更多的血傀儡从四面八方涌来。周毅和几名弟子立刻结阵抵抗，但寡不敌众，很快就有两人被血傀儡撕成碎片。
“赵师弟，接着！”林轩突然抛来一枚玉简，”这是界门法诀，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只血手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胸膛！
“林师兄！”赵分镭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救援，却被血傀儡团团围住。眼看林轩就要被血雾吞噬，一道白影突然闪过——白清羽及时赶到，一剑斩断血手，救下了林轩。
“走！”她将奄奄一息的林轩推向赵分镭，”我来断后！”
赵分镭背起林轩，在周毅和林小婉的掩护下，终于冲到界门前。他按照玉简记载，将《玄天诀》灵力注入青铜巨门。
“嗡——”
界门上的符文逐一亮起，但速度极慢。赵分镭心急如焚，因为血脸已经突破了白清羽的防线，正朝这边扑来！
“快啊！”周毅急得直跺脚。
符文点亮到一半时，突然停滞不前。赵分镭心头一沉——他的灵力不够！
“赵…师弟…”背上的林轩虚弱地开口，”用…掌门令符…”
赵分镭这才想起林轩交给他的青色玉佩。他连忙取出，将其贴在界门上。玉佩瞬间融化，化作一股精纯的灵力，注入界门。
“轰隆隆——”
青铜巨门终于完全激活，缓缓开启一道缝隙。门后是一片星光璀璨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
“走！”赵分镭背着林轩，带着幸存者冲向界门。就在他们即将跨入的瞬间，血脸发出震天怒吼：”不！”
一道粗大的血柱如闪电般射来！白清羽纵身跃起，以身为盾挡在众人面前。血柱贯穿了她的胸膛，但去势不减，仍朝着赵分镭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林轩突然挣脱赵分镭的背负，用最后的力量推了他一把：”走！告诉掌门…赵家…勾结…”
血柱吞没了林轩的身影，赵分镭则跌入界门之中。在视线被星光淹没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白清羽的长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血脸同归于尽…
第四节 回归宗门
天旋地转的感觉持续了不知多久，赵分镭重重摔在一片草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熟悉的山峰——青玄门的天璇峰！
“我…回来了？”他茫然四顾，看到不远处躺着周毅和林小婉，还有另外两名幸存弟子。但林轩和白清羽的身影，却再也见不到了…
“是赵分镭！他们回来了！”远处传来惊呼声，很快，大批青玄门弟子和长老赶来。为首的正是掌门玄霄子，他神色凝重地检查了众人的伤势，然后沉声问道：”其他人呢？”
赵分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还是周毅哽咽着回答：”都…都死了…林轩师兄和白长老…为了救我们…”
玄霄子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先带他们去疗伤。”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梦境。赵分镭被安置在天枢峰的一处静室养伤，每天都有长老来询问秘境中的详情。他将经过一五一十地汇报，唯独隐瞒了《玄天诀》和小瓶的事。
第七日清晨，玄霄子亲自来到静室。
“赵分镭，”掌门的声音不怒自威，”你可知罪？”
赵分镭心头一跳，恭敬行礼：”弟子不知…”
“《玄天诀》乃上古禁术，私自修炼者，按门规当废去修为，逐出师门！”玄霄子厉声道。
赵分镭冷汗涔涔，正想辩解，却听掌门话锋一转：”不过…此次若非你身怀《玄天诀》，恐怕无人能生还。功过相抵，本座可以网开一面。”
玄霄子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玄天诀》的后续功法，自玄天老祖仙逝后，便无人能修炼。如今血魔尊即将卷土重来，我青玄门需要有人继承玄天道统。”
赵分镭震惊地抬头：”掌门的意思是…”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玄霄子的关门弟子。”玄霄子神色肃穆，”但你必须立下天道誓言——此生以诛灭血魔尊、守护苍生为己任！”
赵分镭深吸一口气，郑重跪拜：”弟子赵分镭，愿立此誓！”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静室内的烛火突然无风自动，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没入赵分镭眉心——这是天道誓言的见证！
玄霄子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还有一事。赵家虽然损失惨重，但根基尚在。他们不会放过你这个’叛徒’，你要格外小心。”
赵分镭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弟子明白。”
掌门离去后，赵分镭取出小瓶。经过秘境一战，瓶中的灵液已经耗尽。但此刻，他惊喜地发现瓶底又凝结了一滴新的灵液，而且色泽更加金黄，气息也更加纯净。
“看来每次濒临绝境后，小瓶都会产生蜕变…”赵分镭若有所思，”或许这就是玄天瓶的真正奥秘？”
窗外，夕阳如血，将整个青玄门染成红色。赵分镭知道，他的修仙之路，才刚刚开始。血魔尊的威胁、赵家的仇视、宗门的期望…这一切，都将成为他前进的动力。
“终有一日，我会站在修仙之巅。”赵分镭握紧小瓶，眼中燃起熊熊斗志，”到那时，一切恩怨，都将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