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无人机引擎的嗡鸣声像一群机械黄蜂般悬在球形舱外。林七贴在观察窗边缘，数着那些黑色机翼上闪烁的红色信号灯——三架”夜枭”Ⅲ型，银河联邦标配的追踪型号，搭载热成像和生命探测系统。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林七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工作台上的电磁脉冲发生器。
凌霜正在快速组装某种可疑的电子设备，银白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露出颈侧一道尚未痊愈的疤痕。”赤凰有紧急定位信标，”她头也不抬，”我本该在坠毁前就解除它。”
铁皮突然从充电座摔下来，机械臂慌乱地指向窗外：”老板！它们开始扫描了！”
果然，其中一架无人机底部弹出全息扫描阵列，蓝色光波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林七的胃部一阵抽搐——这破避难所的伪装涂层可挡不住军用级扫描。他猛地扑向控制台，却在半路被凌霜拽住后领。
“别动。”她将一个硬币大小的金属片拍在他锁骨下方，”量子干扰贴片，能扭曲生命体征读数。”冰凉的触感让林七打了个哆嗦，更让他心惊的是凌霜指尖残留的血腥气，显然她刚才徒手拆解了某个精密部件。
三束扫描光波穿透舱壁的瞬间，林七屏住呼吸。蓝光扫过凌霜时，她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光波在铁皮身上停留了几秒，最终判定为无生命特征的机械体。当扫描移向储藏柜时，林七突然想起里面还藏着半箱从红眼帮顺来的高爆能量电池。
“系统！”他在脑中狂喊，”有没有什么——”
【检测到危机，消耗100苟命点激活[存在感削弱]】
扫描光束诡异地绕过了储藏柜，就像那里只是块无关紧要的阴影。无人机群盘旋了半分钟后，终于转向东南方飞去。林七瘫在椅子上，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联邦的追踪程序每六小时自动上报一次。”凌霜拆开脉冲枪的能量槽，往里面倒了把闪着荧光的粉末——林七认出那是从雷暴推进器里刮出来的铱晶体，”下次扫描前，我们必须离开锈蚀带。”
“说得轻巧。”林七扯下干扰贴片，锁骨处已经泛红，”你知道出星系的黑市船票多少钱一张吗？而且……”他瞥了眼角落里那堆刚抢来的零件，”赤凰至少还要两天才能动。”
凌霜突然把脉冲枪拍在桌上：”那就赚钱。”
铁皮弱弱地举起机械臂：”其、其实……”它调出全息投影，显示着锈蚀带边缘的某个坐标，”老约翰的废品站今早收到批走私货，正在招募保镖……”
林七和凌霜同时转头看向机器人。
三小时后，他们站在锈蚀带3号中转站的金属平台上。这个由十二艘报废运输舰拼接而成的太空站像个生锈的巨兽，舰桥改造成的酒吧里传出走调的音乐声。林七拽了拽不合身的防弹背心——这是用半块超导线圈跟流浪商人换的——余光瞥见凌霜正用绷带缠紧右手虎口的烙印。
“记住，我们现在是’灰隼’安保公司的雇员。”林七压低声音，”你是前联邦特勤，我是机械师，铁皮是……”
“会说话的废铁。”凌霜打断他，目光锁定在酒吧门口两个荷枪实弹的守卫身上。他们的护甲上印着交叉扳手与齿轮的徽记——老约翰的标志。
登记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当林七报出”精通机甲维修”时，满脸油污的雇佣兵头子甚至多给了他两枚星币定金。直到他们被领进仓库，林七才明白为什么这趟活计报酬丰厚——
二十米高的集装箱里，静静矗立着一台通体雪白的机甲。流线型装甲上布满弹痕，但头部监视器依然泛着幽蓝的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背后那对可变形翼，此刻正折叠成优雅的弧度。
“天使之翼？！”林七脱口而出。这是”星辰帝国”的皇室专属机甲，理论上根本不可能流落黑市。
“识货啊小子。”雇佣兵头子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牙齿，”护送它到小行星带X-217坐标，报酬翻倍。”
凌霜突然掐住林七的手腕。顺着她的视线，林七看到机甲脚边蹲着个娇小的身影——穿着明显大一号的星辰帝国制服的金发少女，正试图用发卡撬开机甲的检修面板。察觉到目光，她抬起头，碧绿的眼睛在昏暗的仓库里亮得惊人。
“啊！你们也是来修阿尔法的吗？”少女欢快地挥手，”它的量子耦合器卡住啦！”
林七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已经蹦到面前。她制服领口歪斜地别着枚破碎的皇室徽章，脸颊上还沾着机油，却散发着某种不合时宜的明媚感，像战壕里突然开出的向日葵。
“我叫苏糖！”她自来熟地抓住林七的手摇晃，”你们一定是老约翰说的专家！”
凌霜的脉冲枪已经抵在了少女后腰，声音比绝对零度还冷：”星辰帝国的皇女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糖的表情空白了一秒，随后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原来我这么有名呀？”
林七眼前一黑。系统光幕在此刻弹出：【检测到SSR级气运个体，建议立即建立羁绊】
铁皮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老板！联邦的无人机群正在靠近太空站！”
仓库顶部的红灯开始疯狂闪烁。雇佣兵头子的通讯器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吼叫：”……联邦舰队……要求搜查……”
苏糖却像没听见警报似的，依然抓着林七的袖子：”对了对了，你们知道怎么修量子耦合器吗？阿尔法说它痒痒——”
“闭嘴。”凌霜一把拎起少女的衣领，另一只手拽住林七，”后门。现在。”
他们撞开应急通道时，整个太空站已经乱成一团。林七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透过仓库的观察窗，他震惊地发现那台白色机甲竟然自己站了起来，头部监视器正直勾勾地”望”向他们逃离的方向。
苏糖在凌霜手里晃来晃去，却还在兴高采烈地嚷嚷：”阿尔法说它喜欢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星星呀？”
林七突然非常、非常想念垃圾星上那个安静的球形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