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灵她妈之所以要把孩子给留下,主要是怕,冼灵带着孩子不好改嫁。
冯林他妈,一拍炕沿:“放屁,想得美,冼灵是我们老冯家花了五百块真金白银,娶回来的媳妇,现在看我儿子伤了就想把人领走?门儿都没有,天底下没这个理儿。”
冼灵她爸也火了:“老嫂子!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为啥把闺女嫁给冯林,你们心里没点数?要不是他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坏了灵子名声,我们能同意?我们一开始就不同意。”
就在双方吵得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乱飞,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时,冼灵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
屋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向她。
冼灵把水盆放在炕沿上,拧了把热毛巾,走到冯林身边,给他擦脸。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自己怒气冲冲的父母,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爸,妈,你们回去吧。”
“我嫁给他了,就是他的人。好,我陪他过好日子。赖,我陪他熬苦日子。”
“我冼灵,认准他了。”这话一出,屋里死寂。
冯林紧闭着眼,但眼角有泪滑下来,混着冼灵刚擦过的水痕。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真废了,可这个媳妇,他攥紧了拳头,又无力地松开。
冼灵爸妈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妈指着她,手指抖得像帕金森:“你,你糊涂啊。当初供销社那个小王多好,铁饭碗不比这瘫子强百倍?”
冼灵只是默默拧干了毛巾,又给冯林擦了擦手,仿佛没听见。
冼灵一边给冯林擦,一边看着冯林的眼泪流了出来。
抬头看向自己的公公婆婆:“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走的。”说完就继续给冯林擦身子。
冼灵的一番话就像一颗定心丸一样,砸在了冯家老两口的心坎上。
冯林他妈王娟眼泪唰就下来了,拉着冼灵的手:“好孩子!好孩子!妈对不住你。” 冯林他爸也背过身去抹眼角。
冼灵只是平静地继续给冯林擦洗,头也不抬地对公婆说:“爸妈,你们放心。他就是摊成一堆泥巴糊炕上,我也伺候他一辈子。”
顿了顿,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顺便,帮我送送我爸妈吧。”
她爸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冼灵鼻子骂:“你个犟驴,不知好歹,有你哭的时候。”
最终骂骂咧咧地被冯林爸妈请了出去,一场闹剧暂时落幕。
从此,冼灵就扛起了这个家。
开春送粪,修水渠,抡铁锹,手上都磨出血泡。
种地、扶犁、点种,下山还要劈柴、做饭、喂猪、洗涮。
短短几个月,那个水灵灵的姑娘晒的黝黑,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了,腰却累得仿佛要折断。
然而,外面的风雨还没停歇,家里的鬼又作妖了。
冼灵爸妈后来又好心来了两次,美其名曰看闺女,除了带点不值钱的吃食,还贴心地给瘫女婿冯林带来了自家种的旱烟叶。
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在烟叶里,掺了大烟的烟叶。
那玩意短期没事,长期也上瘾啊!
外面人算计也就罢了,亲爹妈也往死里坑闺女,这操作,简直刷新了缺德新高度。
在家瘫了三个月,好不容易开春能拄拐挪两步的冯林,又抽上这加料的旱烟。
老冼家前后贴心供应了两次,足够冯林用一年的了。
结果大烟瘾彻底焊死在骨头缝里了。本来冼灵咬着牙还能勉强维持的家,瞬间崩塌。
冼灵发现后,发疯的冲回娘家,把她爸妈那点家当砸了个稀巴烂,锅碗瓢盆满天飞。
可她又能怎样?把亲爹妈送进局子?她做不到,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咽。
冯林的伤还没好利索,又沾上要命的大烟,整个人瘦脱了相,眼窝深陷,活像个行走的骷髅架子。
天天就靠那点大烟和止痛片吊着半条命,人不人,鬼不鬼。
他不犯瘾的时候,脑子稍微清醒些,看着媳妇偷偷抹泪,看着闺女穿着破布改的衣服,心和刀绞似的。
听到韩伟离婚的消息,一狠心,瘸着腿就去找韩世友了,目的明确,就是让韩傻子来拉帮套。
冼灵端着酒一进屋,正好撞见冯林唾沫横飞地跟韩世友说着拉帮套的事。
冼灵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想都没想,抄起手里的酒瓶子就是一下。
酒瓶子结结实实砸在冯林脑袋上,玻璃碴子混着酒水和鲜血,流了他一脸。
冯林正夹一筷子咸菜往嘴里送呢,挨了这一下,头都没抬,吭都没吭一声,仿佛砸的是别人脑袋。
他把那筷子带血的咸菜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全程无视冼灵那绝望、愤怒、委屈到极点的眼神。
然后,他放下筷子,一拍自己那条废腿,脸上还糊着血呢,居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韩叔!我在雪窝子里趴那俩钟头,从里到外都冻透了,坏死了,彻底废球了。我对不起我媳妇啊。”
笑着笑着,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淌。他胡乱抹了把脸:“我没别的念想,就想给我媳妇找个能搭把手的,有个力气大的在身边支应着,等我哪天蹬腿儿了,也能闭眼不是。”
冼灵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咬着嘴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韩世友看着这一幕,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甩掉韩伟,还能白赚个人情,划算。
他清了清嗓子:“行!你们老冯家的情况,唉!不过韩伟那几亩地,我得留着,那是我们老韩家的。”
冼灵腾地站起来,眼睛通红:“韩叔!他刚才说的全是屁话,您就当没听见,我冼灵有男人,不需要别的男人帮忙。”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韩世友听得都忍不住想鼓掌:“侄媳妇!硬气,好样的。这样,以后你家真有啥重活累活,吱声,我让韩傻子过来搭把手,管顿饭就行,晚上得给我送回来。”
话说到这份上,冯林看冼灵没再激烈反对,主要也是气得说不出话了,心里竟然诡异地升起一丝希望:“行!慢慢来。”
从此,冯林就经常以搭把手的名义把韩伟叫来。
韩伟本着有饭蹭饭,有力不出全力的原则,来了就磨洋工,混到饭点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走人。
他心里门儿清,老子穿越过来是当主角享福的,不是回来当苦力的,得想办法跑路。
日子在冯林的作死中滑向深渊。
他该耍钱还耍钱,没钱就借,没烟了就去老丈人家。
冼福军两口子也精,一次只给一点点,吊着他,但每次都给冯林洗脑,离了吧,离了给你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