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长算不得什么大官,矿上真正的高级管理者都是来自第一星球。
但是对于矿工们来说,县官不如现管,钱股长拿鸡毛当令牌,还是有几分狐假虎威的。尤其是儿子被第一星球的中学意外录取后,钱维沓走路时的大肚子挺得更豪放了。
谢果赶紧冲上前去,说想请个假。钱股长照例嘿然一笑:“小果,你要再这么胡乱旷工,可要小心被开除!”
“哪能呢,有钱股长罩着,谁敢开我!”
“好吧,这回准你请假。下不为例!”钱股长笑得很像是个好领导。
谁不喜欢带颜色的屁呢!
更主要的是,只要自己不上报,谢果明天的工钱就又落入钱股长自己的腰包了。蚊子虽小也是肉啊。
钱维沓刚想转身离去,看到背身站在一边的周远。
他跨步走到周远面前,冷笑道:“你小子是有多恨我?专拿屁股对我!”
周远目光躲闪着,不想吱声。
“哑巴了?没用的小子,懒得再骂你。多跟人家谢果学学!这么大块头还做少年工,也不知你那个成天臭美的娘和你那个野爹怎么生了你!”
钱股长直接骂到爹娘了。
周远低着头,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他在骂你妈,这已经是第三回了,你必须给这王八蛋来一掌!”另一个声音又对他说:“你不想!因为他太壮了,你一掌下去他没倒,你自己可能都倒了。”
周远被这两种声音左右着,等他终于拿定主意,握紧拳头抬头时,钱股长已经腆着肚子在对另一个矿工呵斥了。
一场小型危机化解在这少年的迟疑中。
谢果把温暖的手拍在周远肩上。
虽然钱维沓训斥周远时,也假意褒奖了谢果,谢果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知道自己兄弟心中的委屈。
要对付钱股长这厮,至少也要等个月黑风高夜。
谢果走时故意亲密地搂起小远肩头,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周远心头一阵暖意,他问谢果:“如何才能跟你一样有力气?”
谢果回答说:“多吃饭。”
“如何才能跟你一样敏捷?”
“多吃肉!”
谢果说的都是真话,然而他省略掉了最重要的一点:天赋。
天赋有时比努力更重要,这很无奈,又很真实。
二人搭轮船回家后,谢果硬塞给周远一大块生牛肉。这块牛肉摆在集市上,大约值周远半个月的工资。
周远面颊通红,不好意思接受。谢果飞起一脚,直接连肉带人踢跑了。
“记得多吃饭多吃肉!”果哥还不忘在后面叮嘱。
今天中午休息时,周远独坐山口,嚼着饭盒里的冷切牛肉在想:不知道谢果现在到哪儿了,今天能抓几条肥鱼。
……
缥龙河是本星球最大的河,据说早期的人类开拓者在空中看到这条河时,以为看到一条虚无缥缈的游龙,遂取名为“缥龙河”。
人类开发第三星球的时间不算长,怪事却很多。
比如这条长达六千多公里的大河,就因为第一渔业公司当初撒下点鱼苗,便获得了整条河的渔业所有权!
世上有六千公里长的私家鱼塘吗?这里就有。
不仅河里的所有鱼虾都归属渔业公司,连鳄鱼也同样如此。
这不是玩笑,安仁镇往上一百九十公里有一处苇荡,那里是鳄鱼的集中栖息地。第一渔业公司的巡逻船整日守在附近。
缥龙河里的鳄鱼人称“小缥龙”,体型虽不算大,极为稀有,同样是卖给私人市场的鲁老板,价格要比养殖的鳄鱼贵上二十倍。
一条一百星球币呢!谢果带着憧憬往西而去。
浮影掠过,苇荡外围的小缥龙又迎来了血雨腥风。
“你打不过这小子,也没他快,那等待的就只能是成为一道好菜。”
比起当初缠斗个半天,好不容易才能用钢丝把小缥龙绑住,如今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基因恐惧,最外围的那条小缥龙嗅到谢果的气息从河底而来,不是想着吃掉这少年,而是直接甩尾逃命。
抓一条一心想逃的鳄鱼,跟抓一条大黑鱼也没多大区别。
谢果哪里会让它轻易逃脱,手持匕首,飞速赶上。
小缥龙见这厮缠着自己不放,这才打算张开锯齿,再来个死亡翻滚。
太晚了,鳄鱼嘴刚张开,谢果翻身就给了它一刀。
伤口不深,但是刀刃上沾着鲁老板赠送的特制麻醉药,小缥龙的力道瞬间小了一大半,跟着就变成了一条“大醉鱼”……
谢果熟练地用钢丝牢牢捆住这家伙狰狞的头颅,顺手丢进大袋里。正想着往前抓第二条时,巡逻艇发觉苇荡中有动静,有人果断地开枪了。
靠,今天只能如此了!
谢果收起匕首,等那两艘巡逻艇合围过来,他已从河底悄然离去。
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一年来,巡逻艇对苇荡的管控越来越严。
有一次,谢果还真的被电枪击中,幸亏他逃得快,等到小腿发麻时,人已经到了几公里外的河岸边。
阿楠和周远如果知道谢果经常做的无本买卖:“抓鱼去卖”就是“抓鳄鱼去卖”,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
活干得如此顺手,除了谢果自己天生异能,他还真应该感谢周远父亲。
虽然周叔对家庭极不负责,当初教给谢果的那几招功夫倒也靠谱,打起来像王八拳,宰鳄鱼时才发现挺实用。
还有他给的这柄匕首,刀刃上全是锈,然而当谢果握在手中,体内的元气仿佛充斥于刀刃,匕首变得十分带劲。
如果不是为了抓活的,他一刀就能宰一条。
谢果提着沉甸甸的塑料袋,于十公里外上岸后,巡逻艇上的枪手还在往苇荡恐吓性地放冷枪。
下水去搜捕那是不敢的,鳄鱼太多了。
艇上的激光灯在不停照射,水下的草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偷捕小缥龙的家伙却再次从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枪手们用各种方言咒骂着这不是人的家伙。有两个老员工却脸色煞白,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哆嗦着问:“想起来了吗?两年半前……”
另一个很庄重地点头,低声回道:“是的,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