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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姝哭哭啼啼地来跪在她面前。
“夫人，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思慕侯爷，情难自禁，求夫人责罚！”
她话说得可怜，眼角眉梢中却全是得意之色。
许青媛心中有怒火在烧。
她还未做出反应，可下一秒，秦姝猛然从头上拔出簪子，直直戳到自己脖子上，换了凄厉声调。
“我知道夫人见不得我与侯爷情好，若夫人执意要打发我出府，让我与王爷分开，我不如现在就一死了之！”
许青媛一惊，一道人影就从门外冲了进来。
“许！青！媛！”
祁曜将秦姝护在怀中，咬牙切齿：“你怎么变得如此歹毒？要逼死一个无辜女子！”
“祁曜。”许青媛失望地看着他，“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质问我吗？”
他怒视着她：“许青媛，你当我聋了，瞎了？”
她冷笑，点了点头，“你不聋不瞎，那我倒要问问你。是你说她品格贵重，绝不会做出不堪之事，如今这般你又作何解释？！”
“祁曜，你不瞎不聋，只是心和眼全然偏放在了她身上！她做什么都是对，而我什么都不做便也有错！”
“放肆！”祁曜大怒，“许青媛，我是不是太宠你了？宠得你都忘了我还是你的夫君？女子，当以夫为纲！”
“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今日，我就要纳姝儿为妾！”
许青媛眼泪凝在眼里，心冷了个彻底。
他们是殉了情才穿越到古代来的，是老天爷垂帘给予的一线生机。
他曾经在大婚之日指天发誓，此生此世绝不纳妾，要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自以为情比金坚，对方和自己一样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姻缘。
不想言犹在耳，对方却叛了个彻底，道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寻常。
“祁曜。”许青媛一字一句，似有泣血，“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现代人吗？”
祁曜愣了愣，良久，似是自嘲地一笑。
“青媛，我们已经回不去21世纪了。这是封建社会，现实点吧，我们早晚都会被同化的。”
许青媛低头，抓着自己的胸口，泪如雨下，心似刀绞。
接下来的时日，她称病不出。
但是祁曜铁了心要纳妾，要给秦姝一个体面的纳妾礼。
许青媛病恹恹地倚在窗前，陪年幼的女儿看书，对外头热闹的鞭炮声充耳不闻。
翠柳掀了门帘进来。
“夫人，侧门来了一个疯癫的道人，说要讨一碗水喝。”
许青媛垂眸：“让他去前厅讨要吃食吧，定然丰盛。”
翠柳低下头：“那道人说，夫人不同于这里所有人，只要您给的水。”
许青媛手一颤，猛然抬起了头。
那道人进来，大剌剌地往凳子上一坐，将桌上茶水端起大口牛饮。
许青媛打量着眼前这邋遢道人，实在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想错了。
道人喝完水，擦了擦嘴，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夫人一碗水之恩，却不知夫人异世之人，为何来此？”
许青媛心头巨震：“你……”
道人徐徐笑开，掐指一算：“生死一线，魂魄游荡，血月之日，魂归之时。”
说完，便笑呵呵离开。
许青媛满头雾水，起身追出去，只来得及看见道人灰扑扑的身影消失在后门。
“血月之日，魂归之时……”
她有些怅然若失，正准备回房，却听见身后一道愤怒的声音。
“许青媛，你私会外男？”
许青媛猛然扭过头去，身后是祁曜和穿着火红喜服的秦姝。
秦姝捂着嘴，神情受了惊一般楚楚可怜：“姐姐，你刚才怎的直直追着一个男人出去，光天化日之下，此举实在伤风败俗。”
“即便侯爷纳了我为妾，您也不该这般报复啊……”
许青媛不看她，直直迎着祁曜冰冷的神色：“祁曜，你也是这么想我的？”
祁曜面色狐疑：“那你告诉我，方才那人是谁？又为何从你房中出来？”
“不过是一个道士，讨了一碗水而已，有问题吗？”许青媛满目失望。
秦姝眼睛娇滴滴地一转：“这……侯府今日前厅热闹，道士怎的不去前头化缘，却要悄悄地从侧门进来？”
许青媛忍无可忍：“你闭嘴！我与侯爷说话，岂容你一个妾室插嘴？”
祁曜却是冷嗤一声：“许青媛，怎么，你是真的无从抵赖，都拿自己不屑的那一套封建尊卑来堵嘴了吗？”
许青媛的嗓子，仿佛突然被塞入一团湿棉花，窒息无比。
她足足静默了十秒，才开了口：
“祁曜，是你心太脏。”
祁曜脸色顿时难看。
“还敢顶撞，看来是不长记性。”
“来人，将夫人押去佛堂，好好反省几日，不必出来了。”
他拂袖而去。
……
祠堂里，许青媛跪在蒲团上，仰头对着高大的神像，满心悲凉。
是啊，祁曜说得没错，他们都在不可控制地被这个时代同化。
她拿正室尊卑来压秦姝，祁曜就拿君臣夫妇之道来压她。
许青媛骤然笑出了声。
谁还记得，他们殉情就是为了突破世俗的枷锁。
谁还记得，大婚之夜的起誓，他们是来自新世纪平等的爱人，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笑着笑着，大颗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不要在这里了。”她喃喃道，“我要回去。”
“祁曜，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