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掌柜，早上好啊。”顾念卿心情颇好，笑眯眯的打招呼。
孟掌柜被顾念卿的行为整不会了，要说她是来找茬的吧，她看起来还如往日一般单纯和善，要说不是找茬的，那一进来就关上前后门，还带着八个护卫，是要干什么。
“哈，哈，顾大小姐早上好。”孟掌柜只能干笑两声回礼。
“孟掌柜去把所有后厨，伙计，账房叫过来，本小姐有话要说。”明三已经清理出来了一张桌子，还倒了一杯清茶，顾念卿随意坐下，轻呷一口茶。
“呸，呸。”刚喝进去的茶就被顾念卿吐了出来，太苦了。
顾念卿皱眉，“明三，你是放了多少茶叶，这么苦。”
明三不明所以，挠挠头，“不多啊，就放了一把。”
“一把？”
明三一本正经的说：“听说这如意楼的茶水一壶十两银子，放少了不是亏了吗？”
顾念卿想翻白眼，想到有损她大小姐的形象就忍住了，“去给我泡壶果茶，这些茶水再加点水，你们喝吧。”
顾念卿喝不惯茶，在山上时，她也只喝自制的果茶。
明三又去泡茶了。
顾念卿回头，发现孟掌柜还站着，她便拿出酒楼的房契和他们所有人的卖身契，“这家酒楼已经是我的了，孟掌柜快点把人叫过来吧。”
酒楼的契书，昨天下午就已经过户了。
孟掌柜拿起房契和卖身契看了看，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他的卖身契。
不得不说，秦芳华做事很谨慎，别的酒楼，掌柜账房伙计都是雇的人，最多做饭的大厨是买的人。
而如意楼上上下下都是买来的人。
没过多长时间，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大堂。
掌柜一人，账房一人，伙计二十人，后厨十人。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垂着头不敢看顾念卿，孟掌柜抱了抱拳，“顾大小姐，人已经齐了。”
顾大小姐？
顾念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孟掌柜一眼。
在知道自己已经是酒楼东家后，还叫顾大小姐，不知是真的对秦芳华忠心，还是看不上她这个新东家。
孟掌柜完全没有了刚进来时的热情，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着，让人看不清神色。
顾念卿并不恼。
她用手指在一沓卖身契旁敲了敲，“这些是你们的卖身契，本小姐现在是酒楼的新东家，你们都是秦家小姐买来的，若觉得她对你们有恩，不想效忠本小姐的可以站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
无一人说话。
顾念卿皱眉。
半晌，依旧无一人说话，顾念卿的耐心已经告罄，淡淡道：“那便除了十位大厨，全都发卖了吧。”
此话一出，大家终于有了反应，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计扑通跪下，“东家，不是我们不愿效忠您，是我们的家人都在秦小姐手里，我们不能背叛她，不然，我们的家人都活不了。”
有了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跪下，除了孟掌柜。
账房跪下去，余光瞥了一眼掌柜，看掌柜没跪，他也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大厨眼眶红红的，砰砰磕了几个头，“大小姐，求求您，救救我的妻儿吧，我原本是自己在城西开了个小面馆，凭借我的手艺也能养活妻儿，再攒下一些银钱，就能送我儿子去私塾。”
“可有一天我的面馆里来了个官家小姐，穿着金贵，奴仆环绕，一看身份就不简单，我们一家人小心伺候着，生怕冲撞了贵人。”
“可还是出事了，我听到动静出来时，就看到我娘子手足无措的跪地道歉，而那官家小姐的裙摆上已经洒上了汤汁。”
“我娘子说，是那小丫鬟故意绊她，可他们根本不听，他们带的小厮上来就要抓我娘子去见官。”
“我百般恳求，最后他们给我两个选择，一是赔一百两银子，二是签下卖身契。”
“一百两银子，我们几年光景一共攒了二十两，哪里有一百两银子赔她们，那时我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就是看上了我做饭的手艺，故意做局害我，但我无权无势，谁能为我做主，只能签下卖身契。”
“可这还不够，他们将我妻儿控制了起来，一个月才能见一次，上次见他们时，我儿子满身是伤，……”
一个七尺大汉，伏在地上边哭边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顾念卿确实不知道有这么一出，上一世，秦芳华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说她的人永远都不会背叛。
当时只当是她驭人有方，原来是用了这样的手段。
他说完，其他几位大厨也开始说自己的遭遇。
有几个用的是一模一样的套路，他们明知道是圈套可不得不跳，有几人是得罪了衙役，在京城混不下去，恰巧有人出来解救了他们。
好几个伙计一开始也不是奴仆，只是在上菜时不小心打碎了茶盏或碗碟，赔不起天价银两只能卖身为奴。
顾念卿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为什么有的人嘴上挂着人人平等，却尽做些仗势欺人的事？
关键是她隐藏的非常好，就算她现在出去说秦芳华仗势欺人，逼良为奴，恐怕都不会有人信。
因为在大家眼里，秦芳华会在每年冬天施粥救济百姓，会在天灾后带头捐钱捐粮，也会在文人诗会上七步成诗，绝句频出。
她是善良、端庄、智慧的代名词，也是世家贵女的典范。
仰慕她的人数不胜数。
听了他们的遭遇，明二也有些唏嘘，不由说道：“大家都说秦家大小姐美若天仙，善良大度，是天下顶顶好的人，没想到却有如此蛇蝎心肠。”
明三眼睛一瞪，不服气的辩驳，“美若天仙，论相貌，咱们小姐不比她好看百倍千倍？我早看出来她装腔作势，矫揉造作了，偏咱们小姐以前被她哄的团团转，唔…”
明二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小声在他耳边说：“妄议小姐，你不要命了。”
顾念卿轻声笑笑，“无妨，我以前是傻的可以。”
她也想起来，明三一直看不上秦芳华，有几次他故意压下请柬，不让她去赴约。
还有一次，江家送来江南的各色糕点，她让明三给秦芳华送了几盒。
结果第二日，秦府传来消息，说秦芳华上吐下泻，整个人都虚脱了，她去看的时候偷偷把了脉，是中了巴豆粉，而且剂量还不小。
现在想来，应该是明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