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庆下意识地瞄了一直不说话的林宝珠一眼,没接这个话茬,“现在不谈我工作上的事儿。”
徐家忠再次认错,“瞧我,好久没见你了,忍不住就多聊了几句。”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刚刚的话题,“三婶,要是只有我爸犯了错,可能我就真没勇气上门了,只是这事儿还牵扯到了奶奶。
如果奶奶坐了牢,家玉在婚事上会被人挑剔;家庆在拖拉机厂也很难再受提拔;家兴找工作会更难;家贺在学校也会受同学排挤,就算将来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毕业后也会因为政审不行,分配不到好单位。”
徐家忠又叹了一口气,好似真心在为徐家玉姐弟四人惋惜。
他和徐家庆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林宝珠,等着林宝珠这个当家人发话。
林宝珠喝了一口水,挑眉问道:“你俩说完了?能听我说了?”
“三婶你说!”徐家忠赶紧提起暖瓶,给林宝珠的杯子里倒满水。
林宝珠:“无论你俩怎么一唱一和说得再好听,你们奶奶和徐江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妈,我没有和家忠哥、我没有和徐家忠一唱一和,我是为了大姐的婚事着想。”徐家庆赶紧为自己解释。
林宝珠冲他笑了一下,突然抬手甩了徐家庆一个耳光,“为了你大姐着想?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徐家庆被打懵了,“妈,你打我?你说过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愿意原谅大伯和奶奶,是为了大姐和弟弟们着想。妈,你怎么能打我?”
林宝珠戳着徐家庆的心口,咬牙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我也知道!收起你的小心思,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她看向徐家忠,“你也收起小心思,嘴上的道歉还是省了吧。
我一定会让你爸和你奶奶坐牢,这一点,无论是谁来劝,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我家这几个孩子要是怕被他们奶奶连累,我也可以登报与他们断绝关系,让他们以后爱姓什么姓什么。”
徐家忠闻言脸色大变,没想到林宝珠会这么狠心。“三婶,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劝我好好想想?有这个功夫你不如替自己好好想想,你可是工资高、福利好、又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
听说你前不久一直在走关系,想调到市教育局去工作,有个坐牢的奶奶和亲爸,第一个政审不通过的,就是你!”
徐家忠脸白如纸。
林宝珠:“听说你走的关系,就是刘长福的姐夫。你说如果我去提醒一下公安同志,公安同志会不会去你学校调查你?
如果公安同志审问刘长福时问起这件事,你猜刘长福是会拉你下水呢?还是说你全不知情呢?”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徐家忠心态彻底崩了。
他噗通一声跪到了林宝珠面前,哭道:“三婶,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奶奶和我爸会算计家玉,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三婶你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人,这种把戏你前后一想就能明白,你想明白了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啊,我不会干这么蠢的事儿。”
他的确不会这么蠢,而且在得知徐江的打算后还严厉地警告徐江别乱来,等他再想想办法。
可车间主任竞选在即,刘长福又一再催促威胁徐江,徐江还是选择铤而走险。
林宝珠暗道,徐家忠还真是了解她。
前世,家玉被毁,她的确像徐家忠说的那样闹了个天翻地覆。
送徐老太和徐江坐牢,把徐江五个儿女加两个儿媳的工作全都闹丢,还闹去了学校,让徐江所有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全都没脸上学。
林宝珠:“你知不知情我不想知道,让我放过你爸和你奶奶绝不可能。但是!我可以不去闹你,让你清清白白地辞职,让你们家在大院里还能保留最后一点儿体面。
你自认为能劝得动我,筹码不就是我的孩子吗?
家忠,你也是当爹的,你也有两个孩子,而且他们的学习成绩都不错,你也不想他们在学校被同学排挤吧。”
林宝珠停顿了一下,竖起两根手指,继续说道:“只要2000块钱,我就守口如瓶。
你也别说这笔钱太多,当年你爷爷的赔偿金和工作就不止这个数了吧。”
徐家忠垂着头,眼中翻腾着恨意,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使出吃奶的劲才压住自己想站起来杀了林宝珠的冲动。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声应了一句,“好,就听三婶的,我这就回家取钱。”
说完转身就走,他怕多停留一秒就会忍不住动手。
大门被哐当一声重重地带上,惊醒了还傻呆呆的徐家庆。
他吞咽了几下口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妈……”
叫了一声‘妈’他也不知道想说什么,2000块钱比他预想的要多一倍,可奶奶坐牢对他的工作一定有影响。
林宝珠看见他就来气,忍不住又抽了他一巴掌,“滚回你屋里给我面壁思过。”
徐家庆心里委屈。
徐家庆不敢说。
徐家庆饭看了一眼还没吃的晚饭,垂头丧气地回屋了。
林宝珠咕咚咕咚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还是很生气。
也实在想不明白,她林宝珠怎么就能接连生出三个白眼狼。
要是只有一个,她还能怀疑一下是不是抱错了,一连三个,怎么可能都抱错!
“不气不气,气坏了身体无人替!”林宝珠小声念叨了好几遍,又想了想即将到手的2000块钱,这才平复下来。
前世,徐家忠丢了工作后,从徐江的积蓄里拿了2000块钱,跟别人合伙做生意,很快就发了财。
有钱的徐家忠开始频繁地找她家四个孩子的麻烦,还是她的好姐妹容雅请出自家在军区当参谋长的老公,才震住了徐家忠的疯狗行为。
这一世,她要用这2000块钱去搭上前世徐家忠的生意伙伴,用徐家忠的钱,给她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