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奢不知道两个人强烈的内心戏。
他看向崔知聿，问：“桉桉现在只缠着你，昨日不清楚她的身份，没对她做什么吧？”
对上沈奢审问的目光，崔知聿喉结滚动一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末了，他平淡的嗓音开口道：“师父放心，沈小娘子性子活泼，昨日在府上待上一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那就好。”沈奢放心点头，“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也幸好是遇到的你，要是其他男人因此对桉桉产生歪心思，我定饶不了他。”
镇国公重击一下桌面，桌子发出一声闷响，手拿开时，似有裂纹。
崔知聿看在眼里，想到自己昨晚那种奇怪的感觉，竟感到无比庆幸。
但又觉得后怕，其他女郎若是这样缠上了他，他尚且可以置之不理，但沈云桉却是唯一一个例外。
*
沈云桉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念在这两个人没有酿成大错的份上。
沈奢还是将她们放回到沈云桉身边。
只是又在她身边多安置了几个暗卫随时保护。
安排好这些，沈奢跟沈云舟一起来到镇国公府的祠堂给亡故的镇国公夫人上香。
没能见到自己的夫人最后一面，沈奢内心悲痛至极，在上香的时候，外人面前向来坚强的他也落下泪来。
沈云舟看着母亲的牌位，深深鞠了一躬。
身为母亲唯一的儿子，未能在母亲临终前尽孝，是他内心深处始终过不去的一道坎。
他只能尽最大可能对妹妹好，让母亲在这世上没有牵挂。
从祠堂回来后，沈奢父子俩打算即刻进宫向圣上复命的，却见沈云桉从自己院子跑了出来，围着崔知聿不断撒娇。
“子夜哥哥，你今日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你阿爹和兄长今日回朝。”
沈云桉知道镇国公府是她的家，以后会不会不能再像昨天那样见到他了？
“那我以后还能去找你吗？”沈云桉期待地看着他。
崔知聿不看她，始终目视前方：“若是和你阿兄一起的话，我随时欢迎。”
“那若是只有我一个人呢？”
“……”
“这不合规矩。”
沈云桉生气一跺脚，撇了撇嘴，不满道：“子夜哥哥就是嫌我麻烦不想要我了，肯定是想着别家女郎的画像，瞧着我喜欢你，便不懂得珍惜。”
崔知聿：“……”
句子还能这么组吗？
“桉桉。”沈云舟的声音响起：“阿爹我们还要进宫一趟，阿兄派人为你请了乐府里顶尖的演奏班子，你先听听曲，等阿爹和阿兄回来。”
沈云桉像是在生崔知聿的气，她瞅了瞅对方，见对方半点没有哄自己的意思，委屈地点了点头。
瞧出自己闺女心情不好，镇国公皱了皱眉，啧了一声。
崔知聿背影一僵，他忘了沈云桉也算是他的妹妹。
边关那三年，他虽然一直管镇国公叫师父，但对方教自己本领，几次三番把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他早就认了镇国公做干爹。
救命之恩大于天，即便沈云桉再怎么无理取闹，他也得宠着。
他无奈叹了口气，转向沈云桉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你乖乖听曲，我得空了还会再来看你。”
沈云桉这才心情好转，展露出笑颜，她点点头，“好，子夜哥哥一言为定，不许失约。”
“嗯。”
把沈云桉哄走之后，镇国公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崔知聿的后背。
“现在桉桉只记得你，毕竟她也算是你妹妹，多少有点小孩子气，辛苦你多纵容一下她。”
崔知聿没有答话，只点了点头。
有时候太叫人放心，也不是什么好事。
*
千璃阁— —
雕花厅堂内，乐师们指尖流转，七弦琴上泻出泠泠清响，少女侧身躺在美人榻上撑着额角，却没有兴致赏曲。
“子夜哥哥说得空了才来看我，可他什么时候才有空呢。”
沈云桉手里拿着一块糕点，放在嘴边咬了两口，神思却已经飘向别处。
沉香和竹菱早已经知晓了沈云桉失忆的事，此刻她们不知道该如何说。
毕竟之前她们以为女郎是喜欢陆小侯爷，谁知道仅仅一天就转了性子。
如今对上那位崔家郎君，她们不好去猜女郎的心思。
沉香只是劝慰道：“女郎遇事逢凶化吉，回来之后应该好好休息休息，就不要为别的事情烦心了。”
沈云桉只当没听见，她想起了昨夜，崔家的那群长老说起要给崔知聿送画像的事。
心里更加郁闷。
忽然，她灵光一现，手里的糕点往盘子里一放，直接盘腿坐了起来。
“对啊，我也可以画一幅我的画像，给子夜哥哥送去。”
“我就不信，看了我的画像，子夜哥哥还能对别的女郎心动。”
说干就干，沈云桉命身边人去请来京城最知名的画师。
在等画师来的间隙，沈云桉一边听着曲，一边叫沉香竹菱二人给她梳妆打扮，挑选合适的衣裳。
势必要把自己最漂亮的模样展示出来。
等画师赶到的时候，已经被眼前的场景惊的瞪大了眼睛。
少女一袭鹅黄色齐腰襦裙，在阳光下映衬出柔和的暖黄光泽，袖口宽大如流云舒展，仿若月华倾洒其上。
皮肤白皙如玉，如羊脂玉。
眉如远黛，纤细而弯曲。
画师已经看呆了，他敢发誓，自己从业这么多年，画过不少美人，京城里有名的贵女都请他去画过像。
但这样让他惊艳无比的，还是头一次。
瞧他盯着自己出神，沈云桉轻蹙了下眉：“你这人画功如何？可知怎样才能画得既漂亮又不失真。”
“你可要好好画，才能对得起我这一身打扮。”
画师收回下巴，信誓旦旦道：“女郎放心，小人最擅长的就是为京中贵女画像，保证叫人看了画像之后一见倾心。”
“女郎这般打扮，别说一见倾心了，就算被混在一万张女子画像中，那也是一眼就能瞧见的程度。”
沈云桉觉得此人在故意奉承自己。
但她承认，她爱听，这样子夜哥哥就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