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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四小姐,老奴来给您送吃食了。”声音从门外悠悠传来。

小梨听到声响,裙摆一扬,赶忙跑了出去。

只见一位身形微微佝偻的嬷嬷站在那里,这正是大夫人身边的秀嬷嬷。

秀嬷嬷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眉头轻皱,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奴正好去膳房给夫人拿吃食,她们说四小姐的吃食做好了,可又抽不开身来送,就让老奴帮忙送一趟过来。”

其实秀嬷嬷不知,那些人哪是抽不开身,分明是惧怕那被视为傻子的四小姐。

小梨双手接过食盒,快步走到夜灵宣身边,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耳畔,小声说道:“小姐,这是大夫人身边的秀嬷嬷。”

夜灵宣抬眸望去,只见秀嬷嬷满头银发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身上的衣衫虽整洁,却破旧不堪,针脚细密处透着生活的艰辛。

秀嬷嬷满脸疼惜,眼眶微微泛红,看着夜灵宣,嘴唇轻颤着说:“四小姐又瘦了。”

说着,抬手轻轻抹起了眼泪,那动作里满是对夜灵宣的怜爱。

夜灵宣神色柔和,轻声说道:“小梨,提着食盒,我们去母亲院子吃。”

秀嬷嬷听到夜灵宣说话,原本抹眼泪的手猛地一顿,眼睛瞬间瞪大,满是不可置信,激动地说:“四小姐,你,你,你这是好了?”

夜灵宣嘴角上扬,轻轻点点头,上前一步,拉住秀嬷嬷的手,亲昵地说:“秀姨,走吧。”

秀嬷嬷欣喜若狂,脸上的皱纹都因笑意舒展开来,连连应道:“哎哎哎,好了,四小姐真的好了!”

夜灵宣看着眼前这位历经沧桑的秀嬷嬷,心中暗忖,相比之下,原主母亲过得也定是不如意吧!

她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那就尽力替她照顾好身边的亲人。

很快,三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

这院子与将军府的繁华格格不入,院门口杂草丛生,翠绿的草叶在微风中摇曳着。

夜灵宣看着这破败的景象,眉头紧蹙,眼中闪过愤怒。

而秀嬷嬷还沉浸在夜灵宣不傻了的喜悦当中,脚步轻快,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丝毫没发现夜灵宣的异样。

秀嬷嬷伸手轻轻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院门,小跑进去,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夫人,夫人,你快看看谁来了?”

屋内,大夫人江凝雪正半靠在床边,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起皮。

她身形极为瘦弱,身上的骨头似乎都要从那单薄的皮肉中凸显出来。

她拿着帕子正捂着嘴咳嗽,每一声咳嗽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咳嗽声中带着浓重的沙哑与虚弱。

看见是夜灵宣来了,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亮起,眼中满是惊喜与激动,挣扎着就要下床。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到女儿了,如今女儿都长这般大了。

她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颤抖,轻轻地唤道:“宣儿。”

夜灵宣看着眼前这位病弱的女子,心中一阵揪痛,眼里满是心疼,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也分不清这究竟是原主流的还是自己流的。

她赶忙跑上前去,声音带着哽咽:“母亲,女儿来看你了。对不起。”

她心中满是愧疚,觉得自己昨日就该过来的。

沈凝雪一怔,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床边,嘴唇哆嗦着说:“宣儿,你,你……”

秀嬷嬷赶紧在一旁插话:“夫人,四小姐好啦。”

沈凝雪一听,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嘴里喃喃道:“我的宣儿好了。”

夜灵宣被沈凝雪紧紧地抱在怀里,感受着母亲那瘦弱身躯传来的温度。

秀嬷嬷和小梨在旁边,也被这一幕感动,忍不住跟着高兴地抹眼泪。

再看这屋子,狭小而昏暗,仅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

屋内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床板上的漆已经脱落大半,露出斑驳的木头。

床边放着一张四人的桌子,桌面坑洼不平,还有一个破旧不堪的衣柜,柜门半掩着,里面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沈凝雪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色的粗布衣裳,颜色早已褪去,显得格外陈旧,她面容枯瘦,颧骨微微突出,深陷的眼窝里满是岁月与病痛的痕迹,一看就是常年被病痛折磨的模样。

夜灵宣眼眶泛红,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扯了扯沈凝雪的衣袖,轻声说道:“母亲,女儿扶您下来先用饭。”

沈凝雪微微点头,轻声应了句。

秀嬷嬷和小梨连忙将饭菜摆好。

夜灵宣看到母亲食盒里的的吃食,不过是两个干巴巴、硬邦邦的馒头,和一碗清汤寡水、只有两片菜叶漂浮着的菜汤。

她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恨恨地想:你们都给我等着。

夜灵宣伸手拿起馒头,直接往屋门口丢去。

沈凝雪见状,神色慌张,抬手想要阻拦,可动作迟缓,还是晚了一步。

她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与不解:“宣儿,为何要糟蹋吃食。”

夜灵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母亲,小梨拿的吃食够我们吃了。秀姨、小梨,你们也过来坐,我们一起吃。”

秀嬷嬷一听,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惶恐:“四小姐,这可使不得。”

夜灵宣目光真挚,看着秀嬷嬷说:“秀姨,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使不得的。”

沈凝雪也开口说道:“秀荷,就听宣儿的吧,小梨也过来。”

二人见此,心中满是感动,便也不再推辞。

就这样,四人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用了这顿饭,虽说饭菜简单,可氛围却难得的温馨。

而京城中气派非凡的七王府内,有一间极为豪华的书房。

书房的门由厚重的楠木制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瑞兽图案,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踏入书房,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高大的书架,摆满了各种珍贵的书籍,散发着淡淡的书香。

屋子四角,造型古朴的铜炉中袅袅升起清幽的熏香,那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整个房间,让人闻之身心舒畅。

书房中央的梨花木桌旁,坐着七王爷上官霆渊。

他一袭月白色锦袍,袍角绣着精致的银色丝线花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一头乌黑的长发束起,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如谪仙般出尘。

他的双眸狭长而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星辰与故事,此刻正微微眯起,盯着桌上那明黄色的圣旨。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嘴角偶尔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在他身旁,笔直地站着两个侍卫,分别是墨刃和墨影。

墨刃身形矫健,一袭黑色劲装将他挺拔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他面容冷峻,剑眉斜飞入鬓,眼神犹如寒星般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而墨影则稍显魁梧,同样身着黑衣,一张方正的脸上带着几分憨厚,此刻正挠着脑袋,一脸困惑。

“爷,这陛下给您和将军府四小姐赐婚是何意?”墨影想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语气中满是疑惑。

墨刃听了,立刻投去一个看傻子的表情,一巴掌拍在墨影头上,没好气地说:“这明显就是故意羞辱咱家爷的,还用问吗?”

那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上官霆渊手指有节奏地轻扣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这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他眯着眼睛,盯着桌上的圣旨,冷冷开口道:“夜将军快回来了吧?”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墨刃立刻恭敬地抱拳行礼,身姿挺拔如松,回答道:“回爷,还有两日便能抵达京城。”

他说话时,眼睛始终注视着上官霆渊,等待着下一个指令。

上官霆渊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与自信,轻声道:“上官霆耀在自寻死路。”

提到当今皇帝上官霆耀的名讳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墨影在一旁暗自腹诽:如若不是这昏君当年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当今皇帝应该是自家英明神武的七王爷。

他嫉妒爷的惊世才华,竟偷偷毒害亲兄弟,实在是可恶至极!

上官霆渊似乎没有察觉到墨影的心思,微微皱眉,沉吟道:“将军府四小姐?”

墨刃犹豫了一会,向前一步说道:“爷,属下派人打探了一番,这将军府四小姐就是传闻中痴傻的那位小姐。”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上官霆渊,生怕自己的话触怒了王爷。

上官霆渊轻轻摆摆手,墨刃和墨影心领神会,立刻躬身退下,动作整齐而迅速。

书房里只剩下上官霆渊一人,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两个字:“痴傻?”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与探究。

说罢,他起身戴上人皮面具,迈着大步走向窗边,动作优雅而流畅,完全看不出是个“残疾”之人。

只见他轻轻一跃,跳窗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王府中。

没错,他的残疾不过是装给那些不安好心之人看的,为的就是迷惑对方,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等待时机,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京城繁华的瑞丰街道最西头,有一家名为百草斋的医馆。

医馆的门面不大,两扇朱红色的木门半掩着,门上的铜环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

走进医馆,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一排排木质的药柜整齐排列,上面密密麻麻的抽屉贴着各类药材的标签。

柜台上摆放着捣药的器具,旁边还搁着几本翻开的医书。

屋子中间放着几张桌椅,供病人看诊时用的。

此刻,医馆的主人古煜尘正坐在里侧靠窗的位置,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他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丝绦,上面挂着一块温润的玉佩。

一头乌黑的头发束成发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他面容清秀,眉眼间透着一股温润儒雅的气质,眼睛如同两汪清泉,清澈明亮,嘴角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让人感觉亲切随和。

就在古煜尘惬意地品茶之时,上官霆渊迈着长腿大步走进医馆。

上官霆渊身形高大挺拔,一袭月白锦袍随风飘动,彰显着他不凡的身份。

古煜尘看到上官霆渊进来,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语气轻快地说道:“呦,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那语气就像是多年老友间的调侃,毫无拘束之感。

上官霆渊仿若未闻,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边,自顾自地坐下,动作沉稳而优雅。

古煜尘见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继续调笑道:“七王爷不在府里准备婚事,跑来我这医馆作甚?莫不是想找我讨些新婚的滋补良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茶杯,眼神里满是促狭。

上官霆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聒噪。”

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冬日的寒意。

古煜尘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上官霆渊的冷淡,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无趣无趣,这将军府四小姐若是嫁给你,天天看你这冷冰冰的脸色,还真是苦了人家喽!”

他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啧啧有声,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听到这话,上官霆渊的眼神微微一凛,看向古煜尘,目光如炬,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要成婚的消息?”

古煜尘放下茶杯,双手一摊,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说道:“不单单是我知道,恐怕整个京都已经传遍了。王爷您这赐婚的消息,如今可是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呢!”

上官霆渊听后,冷哼一声,那声音从鼻腔里发出,带着满满的不屑。

他低声自语道:“动作倒是挺快。”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心知这必是上官霆耀的手笔,想要借此羞辱他,可他又怎会轻易如了对方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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