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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湖面骤然卷起刺骨阴风,枯叶打着旋儿撞在众人脸上。

杜明远脖颈暴起青筋,攥着佛珠的手关节发白,最终重重咬牙:“我这就去安排!”

回程路上,唐德明的车开得格外慢。

后视镜里,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沈铮月好几眼。

“唐叔,有话直说。”沈铮月正用湿巾擦拭手指,刚才接触过铜刀的地方隐隐泛着青黑色。

“月丫头,这事比想象中复杂。”唐德明压低声音,“沈明辉背后恐怕不止一个玄师。杜家那块镇水石我听说过,据说是很有名的大张天师亲手所刻的‘镇煞碑’。”

“正因为如此,才能镇住今晚要放出来的东西。”

唐德明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子险些偏离车道:“你要放什么出来?”

“杜家祖上造的孽。”沈铮月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金蟾抱珠本是天然形成的宝穴,但杜家先人为了增强风水效果,活埋了一对童男童女在蟾蜍双眼位置。”

唐德明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左眼的封印被破,右眼全靠镇水石压着。”沈铮月声音平静得可怕,“与其等煞气爆发,不如主动化解。今晚过后,杜家就欠我太多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却让唐德明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后座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此刻眼中闪烁的锋芒竟让他想起周鹤岩。

那种洞悉一切却又超然物外的冷静。

夜晚,杜家庄园灯火通明。

沈铮月换上周鹤岩寄来的正式法袍——月白色对襟长衫,袖口绣着银色云纹,腰间系着一条缀满铜钱的绛紫色腰带。

这是玄门正统的“解厄”装束,与沈家那种邪门歪道形成鲜明对比。

“沈小姐,都准备好了。”

杜明远亲自引她来到祠堂后的空地。

那里已经搭起法坛,正中摆放着从湖心亭取来的镇水石——一块三尺见方的青灰色石碑,表面刻着复杂的雷纹。

沈铮月取出檀木匣中的铜刀和黑漆木盒,置于法坛两侧。

随后向杜明远要来祖传印章和一滴取自中指尖的鲜血。

“子时一到,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她严肃叮嘱,“特别是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绝对不能答应。”

杜明远连连点头,带着家眷退到十步开外。

夜色渐深,当月光正好照在法坛中央时,沈铮月开始了。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她手掐法诀,脚踏罡步,三枚铜钱凌空飞起,悬浮在镇水石上方。

随着咒语声,铜钱开始急速旋转,发出尖锐的嗡鸣。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一声轻喝,铜钱突然炸裂,金粉洒落在石碑上。

原本青灰色的石面渐渐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像是有血从内部渗出。

沈铮月迅速将杜明远的血滴在石碑中央,同时将祖传印章压在血珠上。

“轰——”

平地起惊雷,石碑剧烈震动起来。

远处湖面无风起浪,拍岸声如同万马奔腾。

“来了。”沈铮月目光一凝,抓起铜刀猛地插入石碑裂缝中。

刹那间,两道黑影从裂缝中窜出,在空中扭曲成孩童形状,发出刺耳的尖啸!

杜家女眷吓得瘫软在地,杜明远也面无人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沈铮月不慌不忙,取出一把黄豆撒向黑影。

豆子落地生根,瞬间长出七根红绳,将黑影团团围住。

“尘归尘,土归土。”她点燃三炷香,插在法坛前,“杜家愿以百年香火供奉,助你们往生极乐。”

黑影的尖啸渐渐变成呜咽,形状也开始模糊。

沈铮月趁机打开黑漆木盒,取出七根银针,依次投入香炉中。

每投入一根,黑影就淡一分。

当最后一根银针没入香灰时,两道黑影化作青烟,消散在夜风中。

湖面恢复了平静,石碑上的血纹也渐渐褪去。

血纹消失的瞬间,杜明远仿佛听见一声尖锐的婴啼刺破耳膜。

他双腿一软,要不是扶着祠堂门柱,差点跪倒在地。

“杜会长,可以过来了。”

少女清冷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杜明远抬头,看见沈铮月正用黄布擦拭手上的香灰。

月光下,她月白色的法袍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法事只是幻觉。

杜明远踉跄着上前,发现那块镇水石上的血色纹路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金粉,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这、这就解决了?”他声音发颤,不敢相信困扰家族数月的厄运就这样被破除。

沈铮月将铜刀和木盒收入随身布袋:“七钉已拔,童灵超度。不过…”她顿了顿,指向湖心亭方向,“那对童灵怨气未消,需要杜家世代香火供奉。若是断了…”

“绝不会断!”杜明远急忙表态,“我这就立下家规,让子孙后代永世祭祀!”

沈铮月微微颔首,转身开始收拾法坛。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像刚完成一场耗神费力的法事。

杜明远站在一旁,傍晚查到这小姑娘不过才初中毕业,还是中考状元!

后背不禁沁出一层冷汗。

小小年纪,前途不可限量。

她还是那位周鹤岩老先生的小弟子。

二十几年没听说过周老爷子收徒,没想到在观市这样小小的地方,收了一个小女娃。

“沈大师,请稍等。”他匆匆返回内室。

片刻后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回来,“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木匣打开,是张五百万的支票。

沈铮月扫了一眼,神色如常地接过:“杜会长破费了。”

回程的车上,唐德明透过后视镜频频打量后座的少女。“月丫头,你刚才那手’引雷破煞’,连周老都未必能这么举重若轻。”

沈铮月正用湿巾擦拭指尖残留的香灰,闻言动作一顿,没想到唐德明还知道这个,:“师父教得好。”

她将支票随手塞进背包夹层,“唐叔,明天麻烦您陪我去趟银行,这笔钱捐给’春蕾计划’和流浪动物救助站。”

唐德明方向盘差点打滑:“全捐了?”

“嗯。”沈铮月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师父说破这种凶局会有业障,捐出去积点功德。”

虽然她觉得对自己自己并没有任何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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