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昨夜,我竟然被一个美丽的女妖精轻薄了。
这名神秘的女子倒在山间水洼,穿着珑国人的衣服,左臂有伤,身中合欢蛊毒,神志不清。
这莫非,是要用我解毒?……】
我叫杜蘅,是个残废书生。
我的父亲虽是燨国一个大县的县官,但因家中继母嫌弃,便把我安置在山里。
不是城郊的那种小山,是与珑国交界的荒山。
而且,他们每月只送一次物资上山。平时只有一个小童跟着我,四周也并无村寨,美其名曰“让我静心读书”。
我知道,其实,他们在等我什么时候死。
可是,我偏偏不遂他们心愿。我就是不想死。
我和小童开荒种菜,而且加固院墙,多挖陷阱,谨防野兽。
非但如此,我还勤勉读书,锻炼身体。
我铭记娘亲的遗言,相信自己终会有出头之日。
昨晚,我看书累了,便摇着轮椅,去院子里吹吹风。
然后,便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如果我说出来,你肯定会认为我疯了,或者被山里的妖气迷了眼。
但是,它的确发生了。
事情是这样的。
昨晚,我合上书,给身边的小童盖上一层薄被子,吹灭了灯,借着月色来到院子里。
我尽量地小心,不让轮椅吱嘎,因为小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不想吵醒他。
我看着院子里茁壮成长的菜苗,感到十分安心。
这时,有一只羽毛鲜艳的大鸟从我头顶飞过,停在了外面的一棵大树上。
我从没见过这种大鸟,像是《志怪书》里的异禽。
大鸟发出鸣叫,是一种颤得我心尖发痒的叫声。
鬼使神差地,我打开了院门,想靠近看看它。
不料,我人刚一出院子,便有一根老藤如蟒蛇般迅速伸过来,把我拦腰缠住,举到了半空。
我奋力挣扎,但马上就有更多的藤条扭动着游过来,箍住了我的双手,向后反剪。
我大声叫喊,但是屋里的小童毫无反应。
转头一看,原来,我的小院子竟然像是被一个透明的液体水晶罩子给隔绝了!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紧接着,那株老藤竟从土里拔出根来,抖掉泥块,像人腿一般行走起来!
大鸟又是一声鸣叫,扑扇翅膀,为藤树引路。
我尖叫挣扎,但是被缠得紧紧的,毫无办法。
藤树向密林深处走去。一路走,一路有更多的树妖拔根而起,跟随上来,枝丫间闪着月光。
有几株举着嫩叶片蹦蹦跳跳的小银杏树,有一群叽叽咕咕的小杉树,有几棵细松护着整窝的鸟蛋,有一片沙沙作响的狗尾草,还有一株跌跌撞撞的桫椤,被一只小野兔搀扶着,好像正在学走路。
被这么一支浩大的队伍簇拥着翻山越岭,我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更加用力地尖叫挣扎。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身边的小生灵们像是嫌我太吵,纷纷用小爪或叶片捂住耳朵——如果树木也有耳朵的话。
绑架我的那株老藤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努力地企图控制我的动作。
小生灵们原地站着,叽叽喳喳,似是在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叫道:“救命!救命!救——”
“命”字还未出口,只见一根果树枝条猛地向我伸来,于是一颗酸涩的野果便粗暴地堵住了我的嘴。
被塞得严严实实,我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呜声。身边的小生灵们这才放下捂耳朵的爪子或叶片,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一只小松鼠顺着老藤爬到我的眼前,用小爪碰了碰我的鼻子尖,奶凶奶凶地朝我呲牙,恶狠狠地比了一个威胁的手势,然后抬眼望着我,似乎在问“听明白没有”。
大野果顶着我的嘴,身体又被藤蔓捆住,我只好识相一点,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小松鼠这才满意地爬走了。我不再乱动,这一队小生灵便再次启程,甚至用那种叽哩咕噜的语言欢快地唱起了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被这群山野的生灵抬到了一洼小小的水塘。
这水,泛着荧光,浸泡着一个昏迷中不停抽搐的美丽少女。